李懷悠一口包子噎在了喉嚨裏,什麼叫浪跡天涯兩相知,她和一個傻子兩相知?同性相知那是手足情,異性相知是兄妹情,情人相知那是眉目傳情,可她和一個傻子,能生出什麼情來。
何況,她又是個沒有情緒的人。
沈逸嘟著嘴:“姐姐你不高興啊?”
李懷悠暗歎,明明是個男人,卻喜歡做嘟嘴大哭這種小女孩子喜歡做的事,說起來,目前的相處模式似乎有些奇怪呢。明明她才是個八歲需要哄的女孩,這一位是二十幾歲早就已經成年的人。
她有些無奈地說:“我沒有不高興。快吃完睡覺去吧,如果沒有精神,每天可怎麼能打敗那些人啊?”
沈逸三下兩下把包子吞下去,進到裏麵看了半天,卻是眉頭大皺:“姐姐,這麼髒,也沒有被褥,可怎麼睡啊?”
李懷悠打了個哈欠,她真的很困了。許是年紀變小的緣故,這身體對睡眠時間要求比較長,也可能是這麼些天一直折騰,實在是累了。
她說道:“隨便窩一天吧。”
沈逸哪裏願意,他一直住在那座小院子裏,時常有人送些吃食用品過來,用的一應東西都是極其精美舒適,什麼時候住過這種地方。他幹脆拽起李懷悠,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那院子裏有吃有喝有住,比這裏好多了。”
李懷悠自然也不肯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了,怎有回去的道理。她想了想,說道:“我們都出來玩了,怎麼能還沒玩到什麼就跑回去呢?不如我們找家店去住吧,你身上有錢沒?”
“錢?”
看著沈逸那副茫然的表情,李懷悠頓時不抱希望了,目光落在他的外袍上,純白的顏色,極其素淡,想起他還帶了兩件出來,隨即打起了這般主意,將他手上的包裹拿過來,取出件白色衣衫,笑道:“你隨手在上麵繡點東西。”
沈逸卻十分不情願:“我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東西。”
這孩子,怎麼是花裏胡哨呢,一品公子繡的東西若是花裏胡哨,那一品閣還能把生意做那麼大嗎?
想來這位一品公子的繡品十分值錢,瞧之前孫明和裴駰的評價便知,是少見的極品。若非如此,他兩個男人又怎會知曉一個做繡活的人的名字呢。李懷悠這樣想著,卻也並非沒有道理,隻是她對這世界的態度像是對古代的態度,就算看到了許多離奇的事情有趣的物件,仍是沒改這般態度,是以提起繡活便是內室的東西。
“繡點東西,等會兒才有地方住,我們才能到處去玩,不然這一路上沒錢,可什麼也做不了。”
她拎著衣服,教導這孩子生存之道,示意沈逸繡點東西上去,還補充一句:“隨便用那個天女散花就行了。”再高級了,沒人識貨就慘了。
沈逸隻好取了繡花針隨便弄了些東西上去,李懷悠看了看,木蘭清荷,倒也是頗有意境。她將衣服卷好,滿意地點了點頭。
錦州是一座大城,並非什麼戰略要地,是以並沒有戒嚴,到得晚上,這裏仍是燈火通明,穿城而過的河流上花燈點點,琴歌不斷,舞姿不絕。
但隻有片刻,這些聲響全都停了。
花船一個個靠了岸,上麵的人全部走出來,腳步匆匆,神色間卻是非常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