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山間(1 / 2)

這座山,到處都是一片肅殺的死氣。

不是沒有植物,也不是沒有花。隻不過,這些植物都是幹枯垂死的植物,這些花,都是凋敗無顏色的花。

若是這些花開起來,恐怕這裏真的是一座美麗香丘,隻是現在看看,卻好像是這整座山都灑了強力除草劑一般。除了枯黃,再沒有任何其他顏色,而這枯黃,絕非什麼看起來生動的色彩。

沈逸急急地進那幾間快倒塌了的小房子,在他身後,那扇門搖搖欲墜地掙紮了一會兒,摔在了地上,驚起了一片枯枝爛葉細塵。

他在裏麵轉了幾圈,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叫道:“姐姐,他,他不見了,他不在這裏,他不要我了。嗚嗚——”他奔出來一把抱住李懷悠,放聲大哭,“他不要我了。”

李懷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滿目的落敗景象,分明不是這些東西自己凋敗,而是人為的。那位清寒先生,毀了這裏的美景,毀了自己的房子,恐怕眼下,還毀了這孩子的一片赤誠之心。

隻是,他弄出了這場叛亂,人又不見了,莫非是去了某個地方坐鎮指揮?

據說領頭的都是甩袖掌櫃,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李懷悠從沒想過他會真的上到戰場上,或者親力親為地去發動一場戰爭。

思量了一番,猶猶豫豫地建議:“不如我們去軍營裏找他?或者,把裴將軍抓來問一下,可能能有消息。”

沈逸不由分說,抓起她就想架著風前去。

李懷悠隻好大聲地喊:“你就這麼沒頭沒腦地去?那些將軍可不是拿著棒槌的武夫,你打得過他們嗎?就算打得過,你忽悠得過嗎?”

沈逸這次卻不聽她的,淚眼婆娑地強調說:“我要去找他,若是要打,也跟他們打,若是忽悠不過去,那就殺了他。若是死人,就不用打也不用忽悠了。”他聲調裏帶著委屈,說出的話雖然血腥,聽起來卻更像個孩子在賭氣。

李懷悠無奈道:“天都黑了,先湊合一晚上,明天再去吧。”

沈逸呆呆地望著天空,是黑了,有很多星星一閃一閃的,和記憶裏的天空是一個模樣。他甚至記得,那個人喝著酒,坐在台階上,仰望著天空的模樣。

他喝著酒,唇邊卻逸著笑容,頭發散亂,衣衫亂七八糟地係著,衣服上還有大塊大塊的酒漬。可是這些並不讓人覺得他頹廢無禮,反倒更使他顯得灑脫無羈。

不過,那個人其實卻是最注重規矩的,若是換了自己穿成這樣出現在他麵前,定然會被罵得體無完膚。

沈逸有些憂傷地想著,不過是一幅繡圖而已,還是聽著他的描述的模樣繡出來的,那個女子,他連見也沒見過,隻不過因為敬重那個人,她又是他口中常常提及的人,沈逸才會在那麼個清風明月、酒香四溢的夜晚起了要繡出來的念頭。

一開始,他不是也沒有反對嗎,怎地就突然大發雷霆,非要把自己趕走呢。

學著記憶裏那人的模樣坐在台階上,將兩條不能動的腿稍稍擺好一些,沈逸輕歎了一聲。

李懷悠瞧著他陷入了沉默,月光明亮,這個傻乎乎的人身上又流露出那種飄然若九天之上仙人的風采,心裏想著,也許,這個傻子在腦袋還好好的之前,便喜歡這種在現代被稱為“騷包”的神情動作,所以傻了之後才會不經意得經常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