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海映一收下巴,咬住了書正的手指頭。
書正頓時就心虛了,抿著嘴抽手。
瞿海映趕緊鬆口,嗬嗬笑著說:“報告書正老師,王小海最近很累的。首先軟件孵化園的基礎建設開始了,水電氣交通每一項都頭痛。然後今天報告上來說孵化園裏預留做地鐵中轉樞紐的地塊地質情況差,要往後移,投資追加。接著我那兒稅務局局長家的兒子昨晚上跟同學喝醉了,給音樂學院的女神雕塑畫上了比基尼,鮮紅色的油漆作畫,今天音樂學院有加拿大來的外賓。人在派出所裏,托到我這兒幫忙撈人……”
書正一聽笑了出來,“你還管這個事兒?”
瞿海映說出來就是為了逗書正笑,得償所願了便繼續說:“我管得寬的很。和平街道有個老太太給我那區長熱線來了個電話,說路政修路砍了她的櫻桃樹,氣呼呼叫我賠她今年的櫻桃錢,按市價十塊一斤算……”
“那你打算賠她多少斤?”書正笑著閉上了眼睛。
“我叫人給她送了三棵小櫻桃樹,最好的品種。”瞿海映瞅見書正微笑的麵容,忍不住又一次親吻他,“老太太說來年結果子了要給我送幾斤來。”
“嗬嗬嗬……”書正輕笑出聲,抬手攬住瞿海映的肩頭,“瞿海映,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可以聽你發牢騷、罵人。嗯,不要再花心思逗我開心,你回家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真的。我、我不想你這麼累。”
書正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依然閉著,溫順地趴在瞿海映胸口上,瞿海映隻能看見他的額頭和鼻尖。這暖心窩子的話一說出來,瞿海映就被書正拿下了,心裏長久的感歎著哎呀哎呀,能說會道的瞿海映也不知道用什麼詞兒來表述自己心裏這一時刻的歡喜。
瞿海映的沉默是書正沒有想到的結果,等得有些心虛的時候,書正準備睜開眼睛。
瞿海映手快捂住書正的眼睛,低低的聲調說道:“瞧把你能耐的,把你自己管好。多吃點多長點,別一天到晚瞎操心。”
“嗯。”書正聽到這句話心裏就穩當了,瞿海映是一定說這種挖苦自己的話的,這個話一出,書正就曉得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議。那些挖苦的話自動屏蔽掉,隻想著自己也終於對瞿海映有了一點兒用處,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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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正睡著之後,瞿海映也淺淺地睡了一覺,醒過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叫醒書正說出去吃飯,書正揉著眼睛說在家裏做就好了。
瞿海映覺得也對,現如今這地方出個門至少開十分鍾才見得到商鋪。自己和書正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道,從一個荒郊野外搬到了另一個荒郊野外。
書正爬起來穿著睡衣在廚房熬了菜葉稀飯,和麵粉烙了薄薄的餅,炒了個小菜。瞿海映喜歡吃那個烙餅有些焦黃的地方,嚼著香。
吃過一碗稀飯,把空碗遞給書正,說還要一碗,又說上一次吃這麼好吃的稀飯是袁阿姨做的,書正不知道那是誰,瞿海映就把關係給他整理了一遍。
書正聽得很認真,待到瞿海映說王穎軒是他阮姨的初戀,書正鼓大了眼睛。
瞿海映看他那個傻樣子不厚道地笑,書正根本還在消化這個信息的過程中,就讓他笑了。瞿海映喝幹淨又一碗稀飯的時候,書正帶著詢問的口氣說:“會不會有點煩,身上還背負著另外一人……”
瞿海映心中忽然一輕,點著頭說:“的確有點煩。”從沒有人這樣設身處地的從瞿海映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所有人都說瞿海映命真好憑這點就能平步青雲啦,除了他的書正老師。
書正沒說話,拍拍瞿海映的手臂,說:“煩就再吃點。”說完又給他添了一小勺稀飯。
瞿海映端起那碗,一口喝幹那一小勺稀飯,心裏不由得感歎:看吧,早說過書正老師很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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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練室裏夏雲弟跟季岩和田老爭得麵紅耳赤,聲音大得能把房頂掀了。書正沒有插上嘴的本事,那三個人各說各的,誰都不聽別人說。
書正拉上新人姑娘往預定的地點一站,示意持琴的老師起調子,這邊音樂一來,那邊三個人就閉了嘴巴,書正淒清開口,唱“想當日玉折香摧,都隻為時衰力軟,累伊冤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