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帝勸慰福妃,不要因為想念兒子便要他承歡左右,阻了他的前程,那不是愛子,反而是害了兒子。
福妃本是宮女出身,雖因生子得到了富貴,但一向謹慎小心,對神光學更是又愛又敬又怕,聽神光帝如此勸慰,雖然心裏一個不樂意、一萬個不樂意,但也不敢反對,隻得點頭稱是,口頭不說,但禁不住的淚眼婆娑。
景嶽再次向父母行禮,道:“父皇母後,兒臣今日已破了老師立下的規矩,不敢多有耽誤,待兒臣收拾停當,自然會去尋一個適合修行的場所,一旦有成,自然會回來報告父皇與母後。”言罷,轉身回宮,再不回頭。
隻留下目光複雜的神光帝和暗自抽泣的福妃,在殿外佇立良久,才徐徐回去了。
回到東宮裏之中,四下觀望良久。
雖然景嶽自住進東宮以外,日日不是修行就是讀書,很少顧及到一草一木一石一殿,現在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時,回看這裏,想到在這裏的點點滴滴,有與師父霍仲明了心誌的一見,與師父天人永隔的傷心和忘不掉的種種恩情,有與管師伯初次相見時的有趣,似乎耳邊就響起他講的故事,有修煉先天之氣的一次次挫折,有服用養元丸後的生死一線,當然也有凝練道體成功後的喜悅和驚詫,一時之間,千頭萬緒都湧上心頭。
忽然間景嶽輕聲一笑,自言自語道:“景嶽啊景嶽,師父師伯恩情深重,但時時叨咕,刻刻念想,不過是小兒女的情態,又怎是大丈夫的的所為,若我不能修道有成,就算日夜禱告,師父師伯也斷不會原諒於我。”
景嶽想到這裏,遂暗許心願,若不能修成金丹大道,絕不拜祭師父師伯的在天之靈,免得因自己的不成氣,惹惱了二老的英靈。
心念既定,再不多想。
轉過身來,景嶽便去收拾遠行所需的東西。
要去哪裏,他暫時還沒想好,其實和父母提出要離開皇城,也全都是一時起意的事,他隻知道萬事需要先離開這裏再說,否則不知還會引出什麼樣的事。
這裏有一層他不敢想也不願想的事,那便是師父師伯赴中央鏡世界九真道盜取墨龍回來給自己,雖然聽管師伯說他們二人計劃周詳,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線索把柄,但他心想世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萬一他們二人一個慎留下什麼線索,讓九真道的人追到這裏,怕會連累父母,甚至可能會波及到整個泰慶王朝,若真如此,自己不但成了不孝子孫,更成了泰慶王朝的千古罪人了。這些想法藏在心裏,但卻不敢多想。
所以他見到父母時,一時心起,便出言作別了,其實這話藏在心裏已有多日了。
景嶽此時已然凝煉成了道體,且是與墨龍合體的道體,甫一成功,便直接跨過息動之期而直至靈動之期,考慮到其墨龍道體命占水土二相,配合九竅之身,目下實力都遠非同為靈動期境界修道人能及的。
既成道體,自然不再是世俗人士,雖然他尚未築基成功,但也早已無須再像俗人一般進食睡眠了,故而收拾遠行之物,隻是稍取了一點黃白之物,已備不時之需,其餘的尋常物事一概不取。
走到當初霍仲、管智生臨別出發奔赴九真道時留給管智生托管的各類物件,裝了足足有半個大殿,這些個物件有奇形藥草、有特異的兵器、有古代的經卷典籍,也有霍管兩位的私人筆記,幾年來,這裏的所有東西景嶽早就牢記於心,日常擺放依據種類、大小碼放的甚是齊整,且不時的會去整理清掃,如今要走這些東西自然要一並帶走才行。
景嶽心念一動,左手輕揮,龍鱗囊已現於手中,口中輕喊了一個“收”字,那半個大殿的物件眨眼間便消失在眼間,全數收入龍鱗囊之中。
景嶽輕輕一拍龍鱗囊,暗讚師伯留下這件好寶貝,或者真的能裝得下一座大山來,不由得對管智生故鄉的西方虯龍洞頗為向往。
他在宮中繞行一圈,再看已沒有什麼需帶的物件了,遂伏案給父母親寫了封信,信中大意無非是他要遠遊修行,他既是修道中人,自應身在苦行之列,請父母親能夠理解體諒,最後說道希望父皇母後多多保重身體,待他修練有成回來,好與父母團聚,共享天倫。
寫罷了信,右手輕搖,那信飄飄搖搖徑自飛向父皇寢宮。
他這邊,再不停留,施展出了正氣三篇真氣篇當中所載,修道至靈動之期時,適用的挪移之術——陸地飛騰法,正氣三篇典籍的文字他早就爛熟於胸,而一步進入靈動之期,當初他熟讀的真氣篇中的各類秘術,幾乎頃刻之間浮入腦中。
他雖然並未曾修習過陸地飛騰法,但一來他修為已入靈動之期,二來他自來在修行方麵就悟性奇高,三來他是墨龍合體、九竅之身,入道積蓄之厚無人能及,似陸地飛騰法這般小道,自然信手拈來,立時便會。
陸地飛騰術是正氣三篇所載,適用於靈動期的修真之士施展,這一秘術施展之時,使用之人依靠氣息托舉,浮於距地十丈高低,憑借著氣息翻滾,驅動施用者騰躍向前,若是靈動期大成者,施展這一秘術,可以日行千裏之遙,已遠非常人能夠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