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毓自秦嬤嬤進來,方才地那一點輕鬆早不複見,他高深莫測地看著秦嬤嬤,問道:“什麼事?”
“娘娘現在精神不好。老身想求殿下,讓她到曲沃城的別院去休養一段時間。”
曲沃曾是臨時都城,虞城建立後。齊王倒是在那邊留了一處風景宜人的別院,是療養身體的好場所。
薑毓自然是了解賢妃現在的精神狀況的,也知道秦嬤嬤大概是出於關心才提了這麼個請求吧。
周永在一旁正不知要如何開口呢,心下大喜,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娘娘精神不好?是不是之前閉關抄經的時候勞累的?”他心中自然已知道原因,但是當著薑毓的麵卻也隻能裝傻。否則有些話,他就不好開圓場了,再說,妹妹地情況不好。能出宮去休養一下當然是好事。卻不知這正是褚英所希望的。
“是啊。”秦嬤嬤也配合地點了點頭,說道。“閉關好幾個月,身體也差了,精神也差了。所以,老身想讓娘娘出去走走,散散心,讓她開心些會比較好。”
薑毓手上拿著個玉佩,翻來覆去地撫摸,卻不說話。
周永見他如此,便開口說道:“殿下,我看,讓娘娘先出別院住幾天也好。這幾天宮裏宮外的都亂,我們也得防著有心人對娘娘動手,不是嗎?等局勢穩定了,再接她回來吧。”
周永這話卻是點到了關鍵,薑毓原也想著陸家動手的時候,要派重兵去守護賢妃,免得陸家狗急跳牆,傷了他最在意地人。現在想來,與其守著,倒不如偷偷閑送出宮去來得更妥帖些。即使到時候沒控製好,讓這宮裏血流成河也不至於會冒犯到賢妃。
想到此,薑毓便拿定了主意,開口說道:“好吧。那就安排賢妃娘娘去別院休養。”
就在褚英百般算計,為賢妃的事奔走的時候,林文卿這邊的準備已經差不多了,說是準備,其實也就是一通的吆喝,精美地玉器?不要了;珍藏的古董?也不搬了,林大小姐整個夜裏與早上,都把自己泡在了蘇綰的房中,把這對美人姐妹花打扮成黃臉婆般的婢女之後,立即吩咐兩人上船,進入自己所屬的廂房中,萬萬不可露麵。
心態扭屈的薑毓何時會對陸家動手,林文卿不得而知,但就是因為這樣不能確定地想法,讓她感到很是不安,勤讀小築中所有的家丁,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打理一切重要的細軟,一陣忙亂之中。林文卿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去跟褚英告個別,因為這一走,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呢。
一路縱馬而行趕到周府地林文卿,看到卻是周家門前也列著長長的馬車隊,她不禁眉頭一皺,心中頗覺奇怪。
向周府門衛說明了來意後。就在周家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褚英居住的偏院。褚英自萬安宮出來後,便趁周永尚在宮中,馬不停蹄的回到周府,吩咐從人速速整理行裝,裝好就往尚父那兒運去,這時地他,正心神不定地觸摸著院子裏地老榕樹,渾不覺管家地稟報,及至林文卿用扇子點了點他地肩。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文靖啊。原來是你。”褚英先是一驚,看清楚來人之後,複又放下心來。
“你這兒是怎麼回事啊?”林文卿努了努嘴,目光掃向院子裏忙忙碌碌搬運著行李的下人們。
褚英衝她一笑。說道:“我正想著晚點就去找你告辭呢。”
“你也要走?”林文卿愕然道。
“也?”褚英驚奇的反問。
短短兩句的對話,就讓二人都領悟到了同一件事。遂相視苦笑起來。
“果然是,此地不宜久留啊。”林文卿歎了一口氣,說道。
褚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引導林文卿走到角落裏。不妨礙院子裏的人來人往。到了角落裏,褚英才開口詢問道:“我是出了一點事情,母後傳信而來,所以必須得走了。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爹忽然派人來接我。”林文卿猶豫了一下,決定坦白蘇綰的事情,說道。“而且,我必須得在薑毓掌握大權之前,帶一個人走。”
“誰?”褚英直覺反問,隨即他的表情頓住了,驚訝道,“莫非是德妃?蘇綰?”
林文卿點了點頭,承認了此事。
“你這小子也太大膽了,薑毓這幾日早就宮裏宮外地找她,結果居然是你把人藏了起來。你怎麼會扯上她的?”褚英小聲道。“這個女人可不好應付啊。”神色嚴肅。
“沒辦法”林文卿雙手一攤:“其中環節地危險我當然知道,但前幾日。她居然手執一份有我爹爹留下的文書,上麵是蓋了印的,信中我爹允諾要幫她一個忙,無論何時都生效,而她現在的要求,就是要請我保護她離開齊國。”林文卿無奈地解釋道。
“這個女人真的是不簡單,原來這幾天的失蹤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行動不可謂不快…但是,看薑毓的反應,對她似乎是欲殺之而後快。勢在必得;倘若讓他知道居然是你帶著這麼個麻煩,怕是絕不會讓你輕易離開地。”褚英了然後,仍然提醒林文卿,神情滿是擔心。
“我知道,但即便沒有家父的承諾,以薑毓現在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我也不能把蘇綰交還給他。終究是一條人命,蘇綰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既然相識一場,我實在不忍見她如此下場。”林文卿想起薑毓近來的殘忍表現,也是神色一黯。
“什麼時候走?”褚英問。
“就在今晚。坐我們家的大船順江而下,一夜之間可到數百裏之外。”林文卿說道。
“真是兵貴神速啊,嗯……能麻煩你一件事嗎?”褚英想了又想,最後開口問道。
“什麼?”林文卿回道。
“我也想帶一個人離開,但現在不容易成功,既然要帶蘇綰走,那就需要你幫忙分散一下薑毓的注意力了,等你走遠了之後,我可以把她隨你離開地消息散播出去嗎?”
“我那時早就遠遠的離開了,說不說是你的自由,對我怎會是麻煩呢?嗯,啊,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不會是賢妃吧。”林文卿腦子一轉,立刻猜到了那個人是誰;想到這裏,她俏皮的衝著褚英眨了眨眼,說道,“我們還真是難兄難弟啊;雙雙逃亡不說,我呢,偷偷帶著薑毓的庶母;你呢,卻是直接要帶走薑毓的生母,看不出來,其實你比我更大膽呢,我們連這樣的事都有誌一同,果然是默契無比,天生就該是兄弟。”
褚英原本沉重的心情。卻被林文卿這個不倫不類地比方給打散了。他看著林文卿,不禁笑道:“你啊,小孩子一個,這樣地事也能開玩笑的?”
林文卿仍不知足,又是故作憂愁地長歎一口氣,說道,“唉。我本來打算靜靜地溜走。結果現在卻變成要大張聲勢了,一個勁的說蘇綰在此,給你打掩護。到時候齊國大軍兵臨城下,我等一介小民就要成為碎骨飛灰了,這個幫忙可是要以性命相搏,堂堂晉王陛下的這個人情可欠大了哦,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