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水不是短時間能完全淨化的,如果用火龍珠,至少也要花上近千年的時間,才能除盡水中毒物。火龍珠雖然陽氣極重,卻是過於烈性,且不穩定,不能自行調整。在這過程中它極容易被這水中的陰毒之氣感染,甚至會被反噬,萬一真這樣,那將又是一場浩劫。”道袍仙翁頗為無奈地搖搖頭。
“所以,最好那極陽體是有自己意識的活體,並且有仙基,有仙氣護體,鎮壓住水中毒氣,然後在漫長時光中用自身的靈力,一點點根除怨毒之氣。我說的……對吧?”司徒虞突然出聲,嘴角翹起,語氣卻平淡得聽不出情緒,“可是,那活體……會死掉嗎?”
“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仙翁看向她,微眯起眼,慢慢地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目光中暗藏深意。司徒虞坦然地回視他,兩個人仿若在進行無聲的交流。而站在對麵的司徒耀明卻變了臉色。慕容離夙也似覺察到了什麼,伸出手去握住身旁人的手。司徒虞緊了緊手回握住她,側過臉,在那微微探尋的注視裏舒眉一笑。然而這笑容,卻叫她越發不安。
公主大人沒有發現這邊的異樣,隻是在聽見廣萊神君的回答後抱怨道:“啊?這樣……那要去哪找那活體啊,還要有仙基,難不成是仙界中人!”
“我便是極陽體。”司徒虞輕聲開口,說出的話卻讓清濯渾身一震,慕容湘也微微張開嘴巴,說不出話來。“喂,司徒虞,難道你要……”清濯睜大眼睛說道,杏目惶然。慕容離夙一下抓緊司徒虞的手臂,冷眼盯住她,說:“我不許你這樣!”聲音清冷,卻是微不可察地有些發顫,墨色的眸子裏如同結了一層冰霜。
意料之外地,司徒虞卻是一派委屈的樣子,一頭栽進白衣美人的懷裏,皺著眉說:“唉,為什麼會是我呢。”就像是在撒嬌抱怨般的口吻,讓慕容離夙怔住,懷裏的人使勁地在她胸口蹭了蹭,又悶聲道:“我才不想去淨化水源呢,也不知道要弄多久,好辛苦啊。而且還要一直堅持在那裏,不能四處遊逛,沒有好花好月好酒。”
“司徒虞,你……”白衣美人喃喃,不知該作何反應。周遭的人也都傻了眼,唯有道袍仙翁和花顏夫婦倆露出異樣的神情。
這廂仙君大人還在緊抱著美人,喋喋不休地抱怨。一隻手悄悄越過美人的纖腰,爬上她後背,慕容離夙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卻是遲了一步。直覺頸後一痛,視線徒然暗了下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隻看見那雙桃花眼中的歉意和不舍。司徒虞摟住美人軟下的身子,無聲歎氣。剛剛那一瞬,慕容離夙眉間蹙起的恨意叫她心頭猶如被劃開地疼。
對不起,沒有給你機會,讓你可以同我好好地算賬……
司徒耀明走過來,神色嚴峻地看著她,說:“虞兒,你想清楚了麼,這可不是開玩笑。”
“由不得我想什麼。”司徒虞抬起頭,嘴角劃開蒼涼的弧度,“爹,我是仙界狼族裏,獨一無二的純陽體質啊。你一直引以為傲的不是麼。”
“我寧可,你不是。”司徒耀明握緊了拳頭,花顏也跟著跑過來,一手撫在司徒虞臉上,沙啞著聲音低聲喚道:“虞兒……”方才她早有預感,沒想到竟是成真了。美婦人此刻模糊著雙眼,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自己女兒的名字。司徒虞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就讓我,完成這個使命吧。”然後將手心附在懷中人的額頭,緊接著,有絲絲縷縷的白光從慕容離夙額際抽離出來,司徒耀明眉頭一豎出手打斷她,喝道:“虞兒,你做什麼!”“我想,讓她忘記我。”司徒虞聲音澀然,低頭看著懷裏昏迷中的人,放在她額頭的手輕移,撫平那微微蹙起的眉。眼眶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