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是什麼樣子的?
是聖光籠罩,然後萬物恢複生機,溫暖如春,人們臉上綻放笑容,一派祥和?——不是的。至少,幽冥穀浩劫過後,人間是滿目瘡痍,狼藉不堪。灰黑色鎧甲的冥兵忙著抓回逃竄的陰靈,白甲的天兵忙著收拾殘留的屍體,淨化那些被活死人咬到但還未完全妖化的凡人,然後搶修塌毀的房屋,還有那被毀壞的農田林木。等到這些都做完,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更改凡人的記憶,關於這場劫難的記憶,於凡人而言隻會是普通地爆發了一場瘟疫。
“馬麵,怎樣了?”牛頭抹了把汗水,問身邊已經帶隊回來的人。馬麵喘了幾口氣,豎起四根手指頭說:“我帶人抓回來了四千多,還有五百七十二個陰魂不知所蹤。”“誒,這種事情他媽的不要再出現第二次了!”牛頭遞給他一個水袋,看向周遭忙碌的場麵,啐了口唾沫罵道。
而另一端搶修房屋的天兵倒是很有幹勁。穿著藏青色鎧甲的吳剛對他的手下喊道:“——小子們,加快速度!拿出我們木工坊的精神幹勁,回去我給大夥加餉錢!”“——好咧!”眾兵將欣然應聲嚷嚷,加快手裏的活計,不敢懈怠。
太上老君站在清源河邊,望著河裏沉鬱的黑色,撚著胡須沉吟道:“奇怪了,怎麼比冥間黑水河的陰死之氣還要可怕?”“老君,為何麵有憂色?”二郎神走到白頭仙翁身旁,問他。太上老君並不作答,而是往湖中投入一葫蘆的仙丹,示意他注意看。隻見所投之處,黑色有化開跡象,少頃卻又恢複成更濃的黑色!
“怎麼會這樣?”二郎神訝然,隨後大喝一聲睜開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白光罩在河水上,竟毫無變化!白頭仙翁對他搖搖頭,神色凜然,說道:“這河水裏的不是一般的屍毒。”
清源河另一端,站在河邊的幾人同樣發現了這個現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慕容湘站在河邊,感歎道。方才幾人合力想要用靈力淨化河水,沒想到那樣做非但沒有作用,反而使得河水中黑氣更濃鬱。清濯蹲下身子仔細看那水麵,但見它上頭冒著輕煙,微風拂過卻平靜無波,如同死水。公主大人好奇地伸了一根手指進水裏。纖白的手指接觸河水,立即趕到一股蝕骨的寒冷直竄進手心。她身旁的慕容湘見到,立即拽出她的手,運用內力逼出她手上沾染的陰毒之氣,拉下臉皺眉叱道:“這黑水裏有毒氣,你不要亂碰!”紅衣美人粗聲粗氣,關心之情卻溢於言表,公主大人被她這麼滿帶關心地一嗬斥,嘟起嘴俏皮地吐吐舌頭。
她們身後的道袍仙翁捋捋胡子,說:“沒錯,這河水中的確有毒,而且是從幽冥深淵裏釋放出的怨死之氣。這死氣從洪荒時代變封存在那裏,經過漫長時光的累積異化,陰毒無比。一般方法無法淨化,而且極易被反噬。”“的確如此。”殷月點點頭,沉聲說:“水體原本就是陰寒之物,融入這千億年的陰毒,難分難解,不僅這樣,這河水還極可能會將這怨死之氣慢慢催化。”
“那就沒有什麼辦法了麼?”慕容離夙問道。這清源河是風霖的命脈,若是淨化不了河水,那凡間之人該如何存活?
“除非……用極陽之體去長時間淨化,一點點地根除。”廣萊神君眸光一沉,低聲說。
極陽之體……在一旁的司徒虞微微斂眉,若有所思。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她走到河邊,悄悄把自己的手指伸入黑水裏。與清濯不同,她的手接觸到那黑色液體的時候,那片黑色霎時間化開,環繞著她的手指形成一個小範圍的圓圈,圈中河水竟是清澈透明!司徒虞身子一顫,慢慢收回手。
嗬,果然……
慕容離夙發現她的動作,神色一變,出聲叫住她:“司徒虞,你幹什麼!”“沒幹什麼啊。”司徒虞牽起嘴角,幾步跑回白衣美人身邊,訕笑道。美人睨了她一眼,心中卻有隱隱地不安,總感覺眼前這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而司徒虞方才的動作卻落入了另一頭的道袍仙翁眼裏,仙翁輕撚手指,突然頓下,神情變得叫人難以琢磨。公主大人忍不住打斷他的沉思,說道:“廣萊神君,你有沒有在在聽我說話啊。你還沒回答我呢,我說用我父皇珍藏的那顆火龍珠來淨化河水,你說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