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承諾(上)(1 / 2)

杭州。

晨光熹微,和風細細。

城西的一個小茅屋裏——

“施詩你不要死!施詩我不要你死!”十三歲的輕湖抱著躺在小木床上臉色慘白的施詩痛哭著。

“輕湖……你不要哭,你聽我說……”施詩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但她還有心願未了,她還有事要托付輕湖。

輕湖聽了適才直起身來,小手擦拭著小臉上的淚花。

施詩含淚定定地看著床前十一歲一言不發的弟弟,聲音微弱地向好姐妹輕湖說道:“輕湖,兩年前是你救了我和弟弟——”她清楚地記得兩年前的那個午後,她帶著病重的弟弟一邊躲避債主的追趕一邊沿街乞討。弟弟病重無錢治病,他們也有兩天沒吃東西了。那時她跪在街邊哭求路人,但人們在看到她身後枯瘦如柴的弟弟時卻總是搖頭走開。或許人們以為那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是得了什麼疾病怕被傳染,所以就連腳都不想停一下。她心涼了,她怕弟弟熬不過,她怕弟弟這唯一的親人會就此離開她……正當她餓得不行、心灰意冷的時候,一雙捧著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的小手出現在她的眼前。抬眼一看,是一名衣著樸素的同齡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水靈靈的,小臉上是一種叫人看後心頭一暖的笑。那雙真誠的眼睛,那溫柔如春的笑容,她一直都記得。從那天起,她在這世上又有了一個親人,她叫輕湖!是輕湖,從兩年前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幫助她、一直在鼓勵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淚不止何時已在臉頰流淌。是眼前這個好姐妹輕湖,她和弟弟才走到了今天。但命運終究是捉弄人,昨天傍晚她外出給偶染風寒的弟弟買藥,匆忙間忘了看路,被飛馳而過的馬撞飛……她一直強熬著,但此時知自己是熬不過了。“輕湖,我們欠你的已經太多太多,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不能再照顧弟弟,所以我求你,求你替我照顧他直到成人,好嗎?”

一邊是淚流不止奄奄一息的施詩,一邊是靜默不語令人心疼的施遠,輕湖沒得選擇。“好!我答應,我答應你!”她知道現在她許下的這一個承諾代表著什麼,她也知道她將會為此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

聽了輕湖的話後,施詩笑了,無比淒美。她轉眼看向弟弟,那個總是沉默著的小小少年,那一眼後,她狠心拋下了弟弟,留他一個人在這天地之間……

施詩走了,真的走了!這一年,她十三歲!

輕湖失去了她的好姐妹,那麼乖巧可人的少女。這一年,她十三歲!

十三歲,豆蔻年華,可是命運卻改變了年華!

安葬好施詩,安頓好施遠,輕湖回到家,告別大伯、大娘和妹妹,獨自踏上求藝之路。

為了兌現承諾,為了有能力照顧好施遠,她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要讓自己變強,那麼她就得練就一身好武藝。

有人告訴她東山上住著一位隱者,於是她去了東山。

東山,隱者不願收她為徒,一口回絕後閉門不見。她不死心,跪在門外兩天兩夜,隱者進進出出卻隻視而不見。她沒有恢心,盡管萬分疲憊千分饑餓,盡管這不該是一個十三歲女孩兒該經受的。

這樣,又過了一天。也許是隱者心軟了,也許是隱者被感動了,他終於還是答應收留她,但前提是她能夠忍受釘板刺痛之苦。

輕湖一口應下,她知道隱者是在考驗她,為了兌現那個承諾,她什麼也不怕。

兩個時辰,她竟是生生地熬了下來。那時的她已沒了力氣,是隱者將她攙扶下來。她的腿上,鮮血淋淋。她腳軟,身子跟著要倒下,她卻是強忍著要站住。她還在苦撐,但身子卻是不聽使喚地往下墜。是隱者扶住了她,那一刻,他淚眼盈眶……

她跟著隱者習武,她總是那樣地認真仔細。不管有多累多苦,不管有多少次弄傷了自己,她都不言放棄。

隱者成了她的師父,時而和藹時而嚴厲的師父。而她,已不再是小姑娘了。

兩年後,她已是妙齡少女。

兩年的時間,她學會了師父傳授她的一切武藝,她的劍法也很是精湛。

兩年過去了,她十五歲了,她想自己也該下山了。拜別師父,臨走時師父贈了她一柄劍,依依不舍。

下山後,輕湖沒有先去看望自己的妹妹,而是去找施詩的弟弟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