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眉州(今四川省眉山縣)人,生於宋仁宗(趙禎)景祐三年(1036年),卒於宋徽宗(趙佶)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享年66歲。
蘇軾是中國文學史上傑出的、多麵的作家,也是北宋成就最高、影響最大的作家之一。在散文方麵,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是北宋最大家,詞是豪邁一派的開派者。從他最早的一篇文章《刑賞忠厚之至論》(1057年)算起,他度過了長達四十多年的創作生涯,為我們留下2700多首詩,300多首詞,以及為數眾多的散文作品。
宋代的散文運動繼承著唐代韓愈“載道”、“振衰”的傳統,歐陽修是其中的領袖人物,蘇軾是歐陽修的追隨者。一方麵他繼承發揚了歐陽修的觀點,讚成“為文必與道俱”,要“言必中當時之過”,“文章的華采為末,而以體用為本”,“辭至於達,足矣”。堅決反對宋初以來的“求深”、“務奇”傾向。但蘇軾的散文風格又不同於韓、歐。他說:“吾文如萬斛泉源不擇地而出,當行於其所當行。常止於不可不止。”他這種觀點表現在他的散文風格的平易自然。他的議論好標新立異,明快犀利,富有吸引力;他的記敘文繪聲繪色,搖曳多姿,充滿詩意美。他不用難字,不堆砌詞藻,文字曉暢、疏放,而又波起浪伏,揮灑自如,有如行雲流水。這些就不是韓、歐之所長了。
蘇軾在嘉祐二年(1057年)中進士第,後任鳳翔府簽判五年,熙寧二年在京任判官告院兼判尚書祠部,因與王安石政見不合,自己要求到外地任職。熙寧四年任杭州通判三年,又先後任密州、徐州、湖州知州。元豐二年(1079年)禦史李定、舒亶、何正臣等人專門摘錄蘇軾的詩句,控告他諷刺當時的政策,愚弄皇帝。八月十八日蘇軾被捕進了禦史台監獄(即“烏台詩案”),十一月結案,十二月貶為黃州團練副使。他在黃州住了四年多時間,直到哲宗(趙煦)即位,高太後聽政後(1086年)任翰林學士兼侍讀,因他不讚成司馬光等人排斥“新黨”、廢除“新法”的做法,又自求外任。熙寧四年任龍圖閣學士的蘇軾又出任杭州,先後知潁州、鄆州、揚州。又以端明殿翰林侍讀雙重學士的身份知定州。紹聖元年(1094年)哲宗親政,“新黨”再度上台,盡逐“元祐黨人”。蘇軾一年被一降再降,後來被貶到惠州,紹聖四年再貶為瓊州別駕,渡海到昌化軍安置;同時,凡是同蘇軾關係密切的如蘇轍、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等人,都被看成蘇軾黨人,通通受到貶謫。元符三年(1100年)徽宗即位,蘇軾以恩赦北歸,定居常州,第二年就在常州逝世了。
蘇軾一生經曆了北宋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個朝代。這是北宋積貧積弱的局勢逐漸形成,社會危機急劇發展的時代,也是統治階級內部政局反複多變、黨爭此起彼伏的時代。蘇軾卷入了這種動蕩不已的政治漩渦,他的一生也就走著坎坷不平的生活道路。除了剛剛考取進士,初入仕途時期外,他經曆了兩次在京任職,兩次自己要求外任,兩次受禍被貶。
他的這種幾起幾落的生活遭遇,造成他複雜矛盾的思想成分,對他的創作也不能不產生巨大的影響。
在宋代儒釋道三教合一成為思想界的一般潮流,蘇軾對此當然也不可能例外。但隨著他在生活道路上的起落變化,他思想中的儒佛道三種思想經常相互滲透,不斷地發生消長變化。
有時他站在儒家治世角度,認為佛老思想是一種銷蝕劑,指責士大夫們以佛老為聖人的風氣;有時卻又認為佛理高於儒學。儒家入世,佛家超世,道家避世,三者本來是矛盾的,而蘇軾卻以“外儒內道”的形式將其統一了起來。結合他的生活變化,具體表現為任職時期以儒家思想為主,貶謫時期,則以佛老思想為主。這也許和儒家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思想是相通的吧!
蘇軾的散文代表北宋古文運動的最高成就。行雲流水般的活潑是他的散文的最顯著特色。
蘇軾散文中的政論和史論,同他的政治生活有著密切聯係。他初入仕途時,懷著“奮厲有當世誌”的宏大抱負,力圖幹一番經世濟時的事業。是一副舍身報國、積極進取、風節凜然的儒者麵目。反映在詩文創作上,是寫了不少反映現實,表現出他確有見識的優秀篇章。如《進策》二十五篇和《思治論》等就是一批充滿政治革新精神的政論文章。如《思治論》提出了應“深計遠慮,割愛為民”,要求革除“三患”;《決壅蔽》深刻揭露了“賄賂風行,民情壅塞”的腐敗現象。雖然在他的早期作品中,但他那清雄豪健的論辯和汪洋恣肆的文風,都已經有了他的個人創作特色。
蘇軾的兩次任職期,都包括了在朝任職和自己要求外任的兩個階段。前一次是在熙寧時代與王安石變法的矛盾,後一次則是元祐時代同司馬光、程頤等反對改革的“舊派”在是否徹底廢除“新法”上的論爭。在朝任職時,他的注意中心不能不是這些政治上的動蕩和鬥爭,因此,在創作上,除了一些應製之作,總的數量就相對的要少些。即使當他為了躲開政治鬥爭漩渦而要求外任時,也並未改變其為民求活的初衷,如在密州組織百姓抗蝗救災;在杭州興修西湖堤壩(後人稱之為“蘇堤”是西湖勝景之一)等,都是他有名的政績。由於生活麵的擴大,不僅增加了他對各地的風土人情的了解,更加深了對人民生活苦難的實際感受。因此寫作的數量比在朝任職時期要多得多,並且名篇佳作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