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5章 周末 卡默爾福德之戰(1 / 3)

我們四人經由庭院中的溫泉移動至卡米洛城的“圓桌大廳”時,已經是康瓦耳時間的星期六晚上十點左右。

出發前,子貓遊同學一直吵著說:“小鞠很困,明天再去——”,但是真的放她們鴿子一整天,高雯一定會大發雷霆(話說回來,光像這樣遲到她就會發飆了吧),所以我幫一直喵喵叫的子貓遊同學拿“魔女裝備三件組”(巫師帽、黑鬥篷和魔杖),並且牽著她的手一同行動。

“嗚嗚,頭好痛……選、選舉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最後是我贏得選舉……另外,我居然把小鞠的珍貴回憶當成演講內容……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哼、哼……原來是蘭絲蘿德贏啦,好像是這樣沒錯……咦,話說回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小鞠好不容易收買了風紀委員長……說錯了,小鞠不是已經說服風紀委員長投給小鞠了嗎?”

“那是因為子貓遊同學亂嚇小早川同學,導致他精神錯亂,忘記該投給誰,最後才會在陰錯陽差下投給了蘭絲蘿德……所以說,假如子貓遊同學乖乖等的話,應該就會贏了。”

“嗚嗚嗚……!這一定是夢,小鞠……小鞠一定是在做夢。啊啊,既然是惡夢,真希望現實中的我趕快醒來!”

“小鞠,你是真的完全忘記了嗎?就連後來掉進陷阱、跟亞砂殿下抱在一起的事情也全忘了嗎……?”

“……這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小小小鞠因為吃了貓草醉倒,所所所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了嘛!紅、紅龍,你應該沒有趁小鞠醉倒時做奇怪的事吧!色、色狼……笨蛋……”

“我才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咧,我、我是……呃……很認真的喔。”

“……喵、喵嗚……你這個大騙子……啊嗚嗚……”

在如此交談之中,我們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圓桌大廳內。

由於最近我漸漸習慣用王者之劍移動,所以再也沒發生移動前後喪失記憶的狀況。

崔絲坦獨自站在昏暗的大廳中,她還是維持一貫垂頭喪氣的模樣。

“……喲……在下一直在等你們……一直……一直等……”

她該不會從早上就在這裏等我們吧?應、應該不至於才對。咦,怎麼沒看到高雯?

“抱、抱歉,讓你久等了。”

“早呀,崔絲坦,你還是一樣很陰沉,高雯呢?”

“一定是在睡覺啦!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妮妮也很想睡覺。”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們那邊的世界遇到一些突發狀況,我和亞砂殿下今天會熬夜處理工作。”

“……已經太遲了……或者說是……慢了一步。”

崔絲坦你怎麼又來了,你還是一樣這麼絕望啊。

“……這座城堡現在已經被大軍包圍……對方剛剛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我們明天一早開城投降……”

……什麼……

你說什麼?

“崔、崔絲坦,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現實……真是殘酷……而且情況比在下想象中更加絕望……”

更、更加絕望?比崔絲坦想象的還糟?這真的是……非常嚴重耶。

“崔絲坦,你說的大軍是怎麼一回事?大不列顛應該沒有這麼強大的領邦國家才對。”

“……敵人是由三支軍隊混編成聯合隊伍……一支是用錢雇來的傭兵軍隊、一支是鄰國卡姆利的軍隊,而最後一支是……法國軍隊,蘭絲蘿德。”

“……法國軍隊?怎麼可能,為、為什麼?”

“……在下收到伊索妲的通知,她說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法國議會的局勢出了變化……對你來說會是個絕望的消息,要聽嗎?”

“請說,但是在這之前,我想親眼看看敵軍。”

我們迅速登上了望塔頂端。

蘭絲蘿德得知遭祖國背叛後,表情在衝上樓梯時一直非常僵硬,全身也微微顫抖。盡管如此,她在到達塔頂時止住了顫抖……

“看來是真的,那有著百合徽章的軍旗,確實代表我們法國軍隊。”

城堡的西邊、東邊與北邊都被軍隊包圍,數支隊伍於該處紮營、燒營火,人數多到幾乎要將卡默爾福德淹沒了。雖然南麵因為是湖泊的關係,沒有看到任何軍隊,但印斯茅斯人似乎就埋伏在湖裏。意思就是說,傭兵部隊的主要成員是印斯茅斯人——畢竟他們是沒有祖國、隻能以海賊和傭兵工作維生的“職業軍人”。

我並沒有看到蘭絲蘿德說的“百合徽章軍旗”,但是蘭絲蘿德說她的視力無論白天或晚上都一樣好,她應該不會看錯自己國家的軍旗。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法國軍隊會來這裏……?而且還是跟不列顛的卡姆利軍聯合作戰……卡姆利和法國應該沒有那麼好的交情才對……卡姆利是由男性統治的野蠻國家,他們毫無騎士道精神。假如跟卡姆利軍戰鬥……無論是騎士……士兵……都會死傷慘重……”

崔絲坦咬著下唇觀看包圍卡米洛城的軍勢,然後下定決心似地開口:

“……蘭絲蘿德,那在下就說實話了。法國議會的和平派原先支持你不出兵攻打大不列顛的主張,但其中一部分成員趁你不在的期間,投靠提倡以武力並吞大不列顛的強硬派。”

“……怎麼會這樣……居然會有這種事……”

“該不會是誰趁蘭絲蘿德不在的時候,以利誘使和平派叛變吧?真是個卑鄙的家夥。”

子、子貓遊同學……話說現在不是挖苦的時候,看來我們回到現實世界的這段期間,此處發生了預料之外的險惡狀況。

“背叛的人……是誰?”

“……最先背叛的人不是議員……而是布列塔尼的安奴女王。”

“母親?”

蘭絲蘿德像是難以置信般……她雙膝一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我的故鄉布列塔尼……原是由渡海而來的不列顛人所開創,所以與卡姆利的交情頗深……但是……但是……母親居然……?”

“……安奴陛下似乎與率領卡姆利軍隊的歐米茄王子簽下密約……當法國與卡姆利兩軍征服卡米洛城,並擊潰我們想發展的新政權後,卡米洛城將由法國統治,而卡姆利軍……能強製帶走你……這就是兩國達成同盟的條件……”

“崔絲坦,你的意思是說母親……把我賣給了卡姆利嗎?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我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安奴陛下主張你精神錯亂、沒有能力執掌政務……還說一定會讓你投降,因為她宣稱有讓你投降的方法……由於這些都是你母親所言……非常有……說服力吧。”

“那……那最後到底是如何?”

“盡管法國女王瑪莉陛下拚命維護你並持反對意見,但和平派某幾位議員提議……隻要交出公主一人就能換得大不列顛,所以應該答應卡姆利的條件才對……情勢演變到最後,瑪莉陛下隻能同意。”

“太誇張了。”

“……其實和平派裏,有許多成員都不願意承認亞砂同學為大不列顛王。因為若是大不列顛成為統一國家……可能會對法國造成威脅。換句話說,有些和平派議員認為……大不列顛一直處於分裂狀態能維持和平。蘭絲蘿德,簡單說那些和平派成員……並不都是像你這樣真心熱愛、並希望世界長久維持和平的人……所以……才會導致此結果……”

“……那麼……法國軍隊是由誰率領呢……?女王在我國是和平的象征,所以女王不可能親自領軍……”

“……領軍的是……”

“……算了,請不要說了,崔絲坦。我料想得到是誰……她們的名字……我現在不想聽……因為我……已經無法承受了。”

崔絲坦轉身背對蘭絲蘿德,凝視著湖的對岸小聲道:

“……投降的簽字儀式訂在明天早上十點,於卡默爾福德山丘的橡樹下舉行……蘭絲蘿德……亞砂同學……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當、當、當然隻能戰爭啊!小鞠我們有做什麼嗎?他們擅自跑來攻打別人,還說什麼要我們交出蘭絲蘿德跟城堡,未免欺人太甚了吧?這裏是紅龍的城堡,而且蘭絲蘿德又沒有精神錯亂!”

子貓遊同學流下不甘心的淚水大叫著,但蘭絲蘿德聽完後搖頭回道:

“……我實在無法跟她們……跟那些法國的少女騎士們戰鬥……所以……我去投降……然後要求暫緩交出城堡……這樣的話,隻要我一個人投降就能解決。”

“就說不行嘛,蘭絲蘿德,那樣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話說回來,卡姆利王子又是哪位,他帶走蘭絲蘿德要做什麼啊?”

“……他是……”

始終靠在我背上昏睡的妮妮,此時揉著想睡的眼睛抬起頭——看來她大概被我們吵醒了吧。盡管妮妮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她似乎察覺到城堡周圍都是敵人。

“大哥哥不要怕,就讓妮妮解決他們!妮妮會把大哥哥的敵人一個不剩地擊倒,所以安心吧。而且這座城堡地底下,藏有史上最強的殺戮兵器……”

“不、不行的,妮妮隻是個小孩子,不能扯入戰爭。假如隻是啟動防護罩還可以,但絕對不可以拿出殺戮兵器喔。而且對方也有很多是蘭絲蘿德的朋友。”

“咦~~?不可以把對方全部變成天上的星星嗎?隻要一發就可以解決呢……”

嗚……到底是什麼恐怖的兵器藏在這座城堡底下啊?但是敵人有過半數是蘭絲蘿德祖國的少女騎士團成員,裏麵一定有很多蘭絲蘿德認識的人。從她的語氣不難猜出,其中應該有和她關係非常親密的人。剩下的,隻有我們不認識的卡姆利軍隊和印斯茅斯人,可是印斯茅斯人也不能算是不認識,然而也不能因為不認識對方就為所欲為。

重點是,絕對不能讓年幼的妮妮卷入戰爭,所以這裏就由我……

由我……

……我能做什麼啊?使用……王者之劍……嗎?

“那大哥哥就用王者之劍一口氣將對方消滅吧,隻要用妮妮之前教你的攻擊代碼,應該就能輕鬆辦到了。”

“……那也不行……因為之前的攻擊對象是查多克他們合體的巨人,而且是運氣好才沒有出現傷亡……要是對這些普通人類發動雷擊的話……”

“對呀、對呀,像這種人數,隻要王者之劍三發雷擊就能完全解決了,大哥哥真厲害。”

……蘭絲蘿德的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沒、沒錯,假如我輕率地出手攻擊法國軍隊,蘭絲蘿德從此以後就要永遠背負“背叛祖國法國的叛徒”這個罪名不可。而最重要的是,從她的反應就能了解……軍隊裏麵……一定有跟她關係親密的人……以及重要的朋友……

我輕輕撫摸妮妮的頭說:

“真是的,看來妮妮得多了解生命的價值才行,到時養隻小狗好了。我說妮妮呀,人類被雷擊打中就會死掉,而且死掉就再也不會活過來囉……假設是我死掉的話,妮妮應該會難過吧?”

“大哥哥死掉……?這、這種事不可以發生啦!嗯……現實的戰爭……好恐怖喔~~”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避免戰爭才行。”

“……亞砂殿下。”

“不要緊啦,蘭絲蘿德。現在還有時間,一起來思考如何解決問題吧。”

“呼咪~~根本就沒有好辦法嘛,紅龍。你說要一起想,到底要怎麼做呀?而且對方也是因為不知道王者之劍的厲害,自以為會贏才隨便跑來的,不是嗎?假如我們再這樣悶不吭聲、毫不反擊,他們絕對會直接打過來的。”

“那、那個……”

這樣說也沒錯,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不交出蘭絲蘿德與城堡……同時又能避免戰爭呢?

……沒辦法,我腦海裏……完全想不出有用的對策。

崔絲坦此時以絕望的聲音提供意見:

“……高雯預定在明天下午率領救援部隊回來……其實高雯這個禮拜,都在大不列顛四處召募願意協助卡米洛城的少女騎士。所以,如果能讓交涉會議拖延到高雯回來,戰局說不定會有所改變……”

“噗噗~~這樣的話,明天的協商就采取迂回戰術,拚命拖延時間不就好了?崔絲坦,既然有這種充滿希望的消息,打從一開始就要先說啦。”

“小鞠,在這種情況下,不要抱持毫無根據的希望會比較好……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以最壞的打算來計劃並行動……畢竟我們也不確定高雯返回的確切時間……就連她是不是會率領救援部隊也不確定喔?而且,她說不定又跑去潘讚斯買肉餡餅吃而遲到……”

“唉呀,真是的,就算隻是普通的絕望,也會因為崔絲坦絕望的思考回路而更加絕望的啦!喵嗚~~!”

不,崔絲坦說的沒錯。這種情況抱持毫無根據的希望……隻會讓人在麵對眼前極為不利的狀況時,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就現狀來說,你們遲到就已經夠絕望了……如果今天早上有蘭絲蘿德出麵,至少交涉時也能有個較為對等的立場……在下想導致這種狀況的原因一定是……”

“不、不、不關小鞠的事喔!嘎嚕嚕嚕,呼~~!”

不對吧,這些全都是子貓遊同學你造成的喔。

總之……都是我介入這邊的世界……才害蘭絲蘿德陷入這種困境。

“……都怪我……太自以為是了……我明明要有隨時做好法國救世主角色的義務……”

“才、才沒這回事呢,是、是那些君主一不在就馬上搞叛變的人不對!這不是蘭絲蘿德你的錯嘛。”

“對呀,就像妮妮也乖乖等了大哥哥兩萬年喔?”

“……是我……忘記大家……忘記了所有人,獨自跑去上學,還拚命競選學生會長……都是因為自己玩得太開心……才會演變成……戰爭……這個結果……”

沒這種事,蘭絲蘿德,你……完全沒有錯。

因為你……應該也想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跟朋友玩、一起歡度快樂時光……才對啊。

沒錯,我是很想這樣說……

但即使我說這些話也無法改變現狀,我根本無法拯救被母親背叛、被議會割舍、被祖國拋棄的蘭絲蘿德。盡管隻有一下子,但蘭絲蘿德確實有段時間……把法國政治丟在一旁。不過就算是這樣……她卻被和平派議員背叛……甚至被自己的母親背叛……

……她能預料得到那種事情才怪。

因為蘭絲蘿德是位非常單純的人,她的腦海中根本沒有想過“背叛”這種行為。

“對我來說……和亞砂殿下、還有大家一起居住在異世界的日子……根本隻是……一場夢……我連做夢的權力都沒有……”

……此刻我的心裏……完全想不出任何能安慰她的言詞。

在這之後,我們決定解散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並準備迎接明早的挑戰。至於得到的結論,也隻有盡可能拖延在橡樹下舉行的投降儀式,並且相信高雯會率領軍隊前來支持。這樣的話,還是盡早休息、儲備體力才是上策。

……當我進入房間,換好睡衣坐在床上時,怱然傳來兩聲敲門聲。

會是誰?

(難道是……)

一打開房門……是穿著睡衣的子貓遊同學站在那裏。

不知道明天交涉結束後,我們變成怎麼樣?如果要逃走的話,我隻要帶著大家逃到另外一個世界就行了。這樣做對我、子貓遊同學以及妮妮來說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蘭絲蘿德、崔絲坦還有高雯卻無法這樣逃跑,因為她們在這裏的世界有各自的人生,也有各自沉重的責任。當我一想到大家的未來,便非常地不安,因此……我想趁今晚,對沒有喝醉的子貓遊同學告白。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她真的出現在我麵前。

這是幻覺嗎?還是說……子貓遊同學的內心……也跟我……抱持著相同的想法嗎?

總之……這說不定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最後機會。

我看著低頭不語的子貓遊同學,將手輕輕放在她纖細的雙肩上。

感覺就像在摸小貓那樣,柔軟又溫暖。

“那、那個,子貓遊同學,我、我……我……”

“……紅龍,今天晚上你就陪在蘭絲蘿德身邊吧。”

“……咦?”

“現在的她一定很需要紅龍,小鞠的媽媽……很愛小鞠,所以不懂蘭絲蘿德她被母親背叛的心情。不過……”

為什麼不看著我的眼睛呢?子貓遊同學……

“……小鞠覺得自己會在這裏,說不定是為了撮合紅龍跟蘭絲蘿德……因為……小鞠覺得你們就像是超越時空的宿命伴侶,不是嗎?”

才、才不是啦,蘭絲蘿德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夥伴,但我真正喜歡的人是……

“……小鞠……隻是個配角而已……強行住進紅龍家後,小鞠就知道了……不管再怎麼努力……紅龍跟蘭絲蘿德隻會越來越親密……”

最、最後的見麵居然是這樣……

“小鞠的貓耳等到魔力用完就會消失,但是蘭絲蘿德的翅膀一輩子都不會消失吧,所以對紅龍來說,小鞠跟公園的事情……”

等一下,子貓遊同學,你應該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才對……

“……隻是紅龍跟蘭絲蘿德相遇前的……預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