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之陶洋篇(2 / 2)

不管電話那頭的她有多甜美,夢魘裏卻依然會轉身離開。我在忽悲忽喜間堅定地向往著她回來的那一刻,我們可以從此平靜地相守著,直到死生契闊。

但我的小柔終於還是走失了。就像我夢裏夢到的那樣。那個風塵仆仆回來的女子突然變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用空洞的眼神向我證明:關於我的一切就好象是被人從她腦子裏生生拔去了一樣,不僅毫無意義,甚至變成了一種醜惡的糾纏。

比起時空穿梭,可能我更容易接受單純的移情別戀。因為我完全無法掌握眼前這個女子的意誌究竟去往何處,甚至連她眼神的落點都飄渺無蹤。我可以拒絕相信她那個荒謬的故事,卻不能阻擋她靠在斷壁殘垣時洶湧的淚水,還有那種真誠的絕望和失落。那一定不是裝出來搪塞我的借口,我看得出,她連搪塞的時間都不肯浪費一點在我身上!

“他不是死人骨頭!你把你的話收回去,他不是死人骨頭!”她的表情那麼猙獰,扭曲了收藏在我心裏最溫暖的笑容,撕碎了屬於小柔的任何一點可能。我不再爭辯了,他不是死人骨頭,也許我才是,也許我和小柔二十年的情感才是被一場玄幻的噩夢深埋地底的死人骨頭……

有這樣一種損失,無法計算如何償還,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償還。對方一句不記得,讓自己所有的不甘都找不到突破口。我不能對著一個眼裏沒有我的雅柔說出任何疾言厲色的話,那隻會加重我的失落。我想知道為什麼,遺憾的是連她也給不了正確答案。

從她回來以後,夢裏的小柔就變了。變得會對我笑對我哭,像從前一樣認真地看我,認真地偎在我身邊。我驚喜地拉著她講那些從前的事情,她也會欣然與我一同經營著回憶……

於是我選擇離開這個混沌的女子,寧肯留住夢裏那失而複得的溫馨。離開之前,我本想把那個鏡盒拿給她看看,看她是否還能找回一點動容。然而我又放棄了,因為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象過小柔第一次看到這個鏡盒時眼裏的光彩,想象她包裹給我時那種滿懷的愛意。我突然很害怕,生怕那張相同的麵孔會把這唯一還能被我牢牢攥住的東西也一並毀掉。

“等著我,等著我學成歸來”

“等著我,等著我打古北口回來”

夢裏夢外我們好像一直都在等,但誰也沒有等到誰。莊生曉夢迷蝴蝶,哪一個才是夢,哪一個才是醒?究竟我是真的得到過,還是本來就失去了?她走出了一個冗長三十年的夢境,又將自己陷入另一個三十年的情感迷霧。我站在可以旁觀到她的位置,陪她一起等。我必須接受她不是以前的雅柔,但誰又能告訴我,我是否還能等到那個隻屬於我的小柔?

又一個四月五日。我再次回到這裏送她一程。她定格的笑讓我徹底認清了她對於我而言的那種陌生。我把大半生的夢境與現實盡數回想了一遍,想我們在朦朧間都曾反複說過的“等我”

……

原來,空等便是憾;原來,不恨便是傷。每每記起那些難辨真偽的過處,不曾怨,不曾悔,隻是明了的傷……

一夢一醒之間,不是你走,便是我走。這樣算來,抑或已有兩生了罷?雅柔,我終究孤獨,隻是這一次,誰也不必再等,不必再尋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