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路風流(2)(1 / 2)

司機聽後哈哈大笑,說這個段子不錯,有點意思,就是不過癮,還想聽,非要求我再給他講一個不可。並說最好有點彩色的或者與他的行業有點關係的更好。這就有點難度了。於是我不得不搜腸刮肚地在記憶裏給他翻找著他所要求的那種段子。正當此時,汽車趁我講段子沒在意的時候不知是出於抗議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一點招呼都不打地來了個急刹車,把我猛地往前一推,一頭撞在了車前的玻璃上,差點暈了過去。清醒過來後才知道原來有一輛三輪車橫衝直撞地從斜路上直衝而上,差點與我們的大貨車來了個“愛你沒商量”的大親嘴。司機嚇得臉都白了,定了定神後衝出車門,給開三輪車的小夥子好一頓上課。汽車不知多時已繞出了山巒群峰,前麵出現了一個小城鎮。我不知是由於驚嚇還是別的原因,突然感到尿急,忙下車去找方便的地方。回來時我便發現車旁有一個戴著太陽帽的女子正在和司機說著什麼。待我走近時,司機指著女子衝我說:她是偏關縣的,到陽房口來走親戚,現在想搭乘我們的貨車回去。我知道司機跟我說這事兒隻不過是尊重我一下而已,可憐我哪有同意或不同意的權力呢,可這位女子倒有可能把我當成了車主,上車後便一個勁地向我套近乎,不失時機地推銷自己,說她姓楊,叫楊雪,是偏關縣一個學校的教師。我一聽說她是教師,就有一種親近感,因為我也曾經當過教師。於是,我便扭過頭來看她一眼。說實話,她是很美的,並且還是那種羞澀情怯,欲說還羞的清麗美。都說米脂縣出美女,看來偏關縣在這方麵也是當仁不讓的。

對於美,我斷定人人都會發自本能地喜愛。要不然,自從楊雪上了車,司機的嘴就再也沒能閑得下來,並且挖空心思地與楊雪沒話套話地聊個不停,並且還時不時地扭過頭來看上楊雪一眼。每當司機把頭扭過一次,我的安全神經就會緊張一次。不能讓司機為了美把我們的小命都給掛了黃牌。於是我找了個要睡覺的理由硬是讓司機停下車來,強行與楊雪換了座位。有了安全感後,我還真的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時就聽楊雪正在司機的追問下講著當地風土人情的故事。開始講些什麼我不清楚,後來就聽她說,陽房口在曆史上是長城以內晉人走西口的一個重要驛站。這裏“走西口”又叫“走口外”、“走場子”或“跑口外”,始於康熙三十一年。“走西口”的人足跡遍布呼和浩特以西的內蒙古西部地區以及河西走廊。走西口的人一般都因家裏貧窮,相當於現在農民們進城打工。據說當時清朝政府對“走西口”的人們還有鼓勵政策。於是千千萬萬的窮人走向口外,到地廣人稀、土地肥沃的內蒙古西部謀生。當時這裏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在家中因窮困西口逃生,一路上數不清艱難種種,翻坎梁,刮風沙,兩眼難睜;此一去,東三天西兩天無處安身,住沙灘睡冷地脫鞋當枕,鋪雜草蓋星星難耐天明。下石河拉大船駝背彎身,進後套挖大渠自帶囚墩,上後山拔麥子兩手流膿,走後營拉駱駝似如充軍,大青山背炭塊壓斷背筋,沙蒿塔子遭土匪險些丟命,賣鋪蓋討吃回哭倒雙親。”這首民謠是當年“走西口”的真實寫照。走西口的年代交通不便,又無錢雇用“腳力”,一根扁擔、一床破被、半袋米糠,便上路了。大漠荒涼,渺無人煙,隻能瞅著零星的駱駝糞,憑著感覺和經驗在沙包和蒿草中摸索前進,一旦迷路,便有倒斃的危險。有人索性先給自己燒了“倒頭紙”,再上路西行,風餐露宿,苦不堪言。茫茫草原,夜幕降臨,容易迷路,隻好看北鬥星辨別方向了。如遇陰雨天,那就隻能聽天由命,將鞋子脫下來往天上一扔,看鞋子落下後鞋頭朝什麼方向就朝這個方向走去,走對了福大命大,走錯了就隻好把生命交給了這茫茫的大草原了。“走西口”的人雖然很苦,但也有發家致富的,祁縣喬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傳說的先是有“複盛公”後有“包頭城”。這個“複盛公”就是喬家在包頭的金融機構。還傳說喬家大院的創始人喬老爺就是從這個陽房口“出口”出去的。並在“陽房口”留下過一段生動的愛情故事呢。

司機一聽說有故事,並且還是愛情的,就立即興奮不已,一個勁地催著楊雪快講,那種神情好像故事就是說他自己似的,如不立即講出來,愛情就會從此跑掉。楊雪開始還有些靦腆,不願講,可架不住司機的一再請求,還是講了。

喬老爺年輕的時候,家裏很窮,在家鄉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就去內蒙的包頭謀生。走到陽方口時,不巧的很,天氣變了,先是狂風卷著沙塵漫天飛舞,後來便是大雨滂沱了。黃河無法擺渡。喬老爺隻好在陽方口住下,因沒錢,就在路邊尋了個夫妻開的小客棧。這對夫妻有個女兒叫小翠,年方二十,出水芙蓉,人見人愛。因平時要幫助父母打打下手,至今還沒有婆家。小翠長得漂亮,十分養眼,人們都愛看她,久而久之,便成了小客棧的一道風景。但小翠守得住心境,舉止端莊,言語有度,使那些想要向她發出一些輕薄信號的眼神一直處在盲區。可把話說得回來,小翠也畢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心裏一直在想象著自己的白馬王子呢,自從見了喬老爺後心裏就如揣上了個小兔子,不由自主地跳個不停。喬老爺穿戴雖說破舊,但長相卻是十分的英俊,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與自己想象中的人兒相差無幾。於是對喬老爺就產生了愛慕之情。總是有事沒事地創造條件接近喬老爺。一次給喬老爺端飯時裝著不小心把手給燙了,心裏想著喬老爺能起身來看看或問問燙傷了沒有的情景。可喬老爺起身到是起身了,隻是把飯碗接了去,而對小翠的手燙得如何既沒有看也沒有問。小翠的計謀失敗了,很是失落,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扭頭便走。筷子在桌上抗議性地蹦了幾下後就落到了地上。喬老爺叫小翠再換一雙。小翠回頭衝著喬老爺假裝生氣地說:“你沒有長腿呀?”但最終還是又送來了筷子。喬老爺走後,小翠就整天地在心裏祈禱著這位英俊的青年能再次光顧她的小店。心誠有靈,半年後,喬老爺路過這裏時果真又住進了這個小客棧。小翠興奮得一夜無眠,趕夜繡了一雙蓮理枝的鞋墊,第二天借著給喬老爺送飯時不經意地掉在了地上,然後便臉紅心跳地跑出屋外後又回頭做賊似的用舌頭悄悄地舔破窗欞紙,窺視著喬老爺對地下鞋墊的反應。喬老爺拾起鞋墊後隨便放在了木凳上,他哪兒想到鞋墊後麵的故事呢,等小翠再次給他送飯時交還給了她。小翠當下臉就紅了,恨恨地說:你給錯人了,瞪了喬老爺一眼,匆匆而去。喬老爺羞在那裏楞了半天,心想這屋裏除下她沒有人來過呀。忽然喬老爺就像明白了什麼,知道是那意思了,就興奮起來,忙創造機會地找小翠表白。而小翠此時正在屋東邊靠著一棵椿樹下麵生悶氣呢,他就試試探探地去了。可小翠聽後心裏很熱,但臉上卻是冷冷的。喬老爺的麵子就掛不住了,心想自己是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小翠見喬老爺又窘又羞又憨的模樣突然地笑了。喬老爺看見她笑了,就又提著膽兒向她走近了一步,小翠見他走近了,卻又忽然地轉身走了,喬老爺見小翠一走,心裏徹底涼了,羞愧得當天就離開了小客棧。小翠就在心裏恨自己,也恨喬老爺,恨恨地罵喬老爺是豬頭。但罵歸罵,心裏卻仍然想著喬老爺會跟上次一樣還會來的。可一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仍不見喬老爺的影子,小翠就等得心焦了,頭也懶得梳,飯也懶得吃,在小客棧裏等不到就常常跑到路邊等,路邊等不到。又到渡口等。次次等不到後就會惱恨地說:好,不來了!好,不來了!眼淚卻吧嗒吧嗒地下來了。她恨自己當時心氣太硬,委屈了他,就常常地把那棵椿樹當著喬老爺,對它又踢又捶又咬又罵,然後抱著它用牙齒啃,用指甲摳,眼淚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嘴裏哽咽著哼著信天遊: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實在難留……楊雪不說了。司機就急切切地問:後來呢?楊雪說沒後來了。司機就無不遺憾地說:嘿,這個老喬,不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