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蘇錦所料,二人還未見著長信宮的宮門,身後玉萱夫人的貼身宮女就已追了上來。
那宮女福了福身子,還有些微微的喘氣,胸前起伏不定,穩了穩氣息才開口道:“太子妃殿下萬福,適才不知是您,還望殿下見諒。”
她一開口,蘇錦就已知曉這是剛剛關上宮門的宮女,的確是玉萱夫人平日裏跟在身邊伺候的宮人,蘇錦頷了頷首,並不作聲。
那宮女也不覺之氣氛微恙,隻低垂著螓首,繼續道:“我家主子知道殿下來過,特派了奴婢請殿下去海棠宮一敘。”
蘇錦悄悄遞了個笑容給春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可表麵上依舊無甚動容,隻是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襟,不經意地道:“且走吧。”
那宮女似乎是長舒一口氣,側了幾步讓蘇錦先行,蘇錦邁了步子,心中忽然有些懊惱自己怎的穿了山河社稷襖、乾坤地理裙,但穿也穿了,總不可能再臨時換其他,隻試探性地問道:“夫人最近可好?”
“主子自那日小產,情緒一直不佳,殿下可得好好勸勸主子。”言語間頗有替自家主子不平。
蘇錦亦是客客氣氣地道:“定是自然。”
再回海棠宮門前,紅漆宮門已是大敞,蘇錦一眼便瞧見先前的那個小宮女正在侍弄牆角的海棠花。
見了太子妃,一幹人連忙跪了請安,“太子妃殿下萬福。”
蘇錦頷了頷首,隻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示意他們都起來,又側首問向玉萱夫人的貼身宮女,“你家主子現下何處?”
“殿下請隨奴婢來。”
進了正殿,海棠宮殿內果然裝點地富麗極致,芳椒味馥鬱,卻也不至於讓人覺之嗆鼻,玄關架子上擺設的珍品更是數不勝數,走過紫檀屏風,就見了玉萱夫人斜倚著床沿,懶懶地靠著。
宮人已擺好了圓凳讓蘇錦坐著,玉萱夫人動也未動一分,隻是氣若遊絲地開口道:“殿下好大的動靜。”
蘇錦知其是指先前院中宮人請安的陣勢,也不在意玉萱夫人此刻的失禮,笑笑道:“夫人臉色還是如此慘白。”
未施半點粉黛,少了分飛揚跋扈,卻多了絲原有的清麗可人。蘇錦這才恍然想起,玉萱夫人,永寧侯府嫡長女,也不過才雙十的芳華。
邵萱扯了扯嘴角,偏偏有些哭笑不得之感,甚是滲人,望了妝奩裏擱著皇帝為了補償送來的夜明珠,正散著柔和的光芒,冷笑一聲,道:“這宮中人心險惡,你何必來淌這渾水。”
蘇錦亦順著邵萱的目光看見了鬥大的夜明珠,嘲諷的語氣,聽在耳裏,卻是有另一番淒楚的味道:“本宮隻是不想讓東宮多個女人而已。”
“本宮?嗬。”
邵萱勾了指腹,將滑落胸前的不少青絲一齊捋到耳根後,露出了半邊側臉,卻也有傾城的容顏。
“為了這個本宮,我真是把命也拚了。”
邵萱眼神飄忽,似是陷入了一片回憶中,幽幽地道:“論年紀,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我若是你,拚死也不願做這太子妃,眾人皆以為你好福氣,恐怕其中的酸楚,隻有你自己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