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雖已對林氏生了嫌隙,但此刻也不得不為了國家社稷進諫道:“父皇,萬萬不可,廢後乃大事,便是尋常人家要休了正妻也得經過族裏商議同意了才可。”
未央宮瞬間如死一般沉寂了下來,皇帝久久不言,目光如炬地看著太子,臉色晦暗不明,而楊瑞也梗著脖子,毫不退讓地堅持己見。
兩人皆是這般僵持著,其他人亦是不敢多言,勸阻的話更是不敢多說一句。
蘇錦更是覺之如芒在背,手無足措地不知該如何緩解這尷尬得局麵,低了頭看著鋪的齊齊整整的大理石青磚,卻發現上有一絲殷紅的血跡,刺眼的很,有些奇怪這血跡從何而來,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聽見父皇點了自己的名。
“太子妃,你的意見如何?也是和太子一樣?”
對著蘇錦,皇帝的語氣要多了份難得的平緩。
緩過了神,首先下意識地就望向了太子殿下,楊瑞脊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也未用眼神給過蘇錦一個提示,蘇錦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角,才沉穩了聲道:“事發經過如何,還請父皇明說。”
一直未有抬眸出聲的崔女史這時才奇怪地望了眼蘇錦,眼神之複雜彷佛洞穿了蘇錦的心事。
蘇錦不敢抬頭看向還是盛怒中的皇帝,一副恭聆聖聽的模樣讓皇帝心中舒心了些許,但也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跪於地上的林氏,恨恨地道:“今日十五,朕來未央宮看望皇後,正好看到皇後將玉萱推倒在地,方才你們更是聽到了,方太醫說玉萱體內還有麝香殘餘……”
聽到麝香,皇後林氏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披頭散發地形象全無,尖聲打斷了氣頭上的皇帝,道:“哪裏會有麝香!臣妾哪裏會有這種東西!難不成臣妾還事先知道她懷孕故意放了麝香毒害她嗎?!”
“夠了!你看看你,哪裏配做一國之母!”被皇後陡然打斷的皇帝,不滿之意更甚一層,指著已經形如瘋婦的林氏,大聲怒道,“既然你說你沒有,方太醫你倒是看看,玉萱夫人體內為何會有麝香!”
方太醫得了旨意,不敢怠慢,片刻就在未央宮殿內查看了起來。
殿內的中央擺放的香爐正燃著嫋嫋青煙,方太醫直覺這香料燃出的香味馥鬱,用料定是非比尋常,便著了身邊的醫童打開香爐頂蓋,取了一些還未燃盡的香料,放在鼻尖細細地聞了起來。
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卻讓蘇錦心中覺之委實難熬,頗有度日如年之感,方太醫又細細看了香灰,當下麵色大驚,手上一抖,竟將香灰撒了一地,也顧不得許多,就跪了下來,稟道:“回皇上,這香爐中的用料,卻是放了七成的雄麝呀!藥性霸道,難怪玉萱夫人會小產!”
聽了此言,殿中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蘇錦猛然想起有一日亦是請安時,她好奇問起過未央宮內熏香為何如此馥鬱,皇後還頗有些洋洋得意地道是李扶桑親手調製,如今想來,深覺後怕。
殿中林氏更是一臉震驚,有些渙散的眼神中盡是不可置信,也不知是從哪裏使上來的勁衝向方太醫,揪了他的前襟,怒目圓睜,麵目煞是猙獰地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是你胡言亂語,我用這香料已有數年,為何偏偏就她出了事才查出了麝香,是她收買了讓你這麼說對不對!”
方太醫雖說是東宮心腹,但也素有國手之稱,對於受賄一項不屑為之,問心無愧,更不談何收買,當下被皇後這般揪住衣襟質問,已是極有不滿,深感侮辱。
也不在意麵前的人是否為中宮主位,鐵青著臉不著痕跡地就大力推開了林氏,不容置喙地語氣對林氏道:“醫者仁心,微臣隻是如實稟告,皇後娘娘若是不相信微臣,大可再召太醫院其他太醫查看便是。”
“皇上……”
“玉萱!傻丫頭,怎麼出來了?!”皇帝聞了聲,立馬就換了那暴怒的神情,一派溫和的顏色地就拋了其他迎了上去,蘇錦明顯地看到皇帝身上的贅肉很招搖地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