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像往常一樣,細米按部就班地打掃房間,洗菜,做飯,他想轉移注意力來忘掉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情況似乎很糟糕,打掃房間時,他不小心碰翻了凳子,一個杯子應聲破碎;洗菜時,茄子的根莖紮傷了他的手指,鮮血直流;做飯時,滾燙的油突地濺到他的手背上,立刻燙出一個晶瑩的水泡。

細米放下手裏的一切,脫掉衣服,把自己完全浸在溫暖的水裏……突然,一個聲音充斥在細米的耳膜裏,那聲音由輕漸重,逐漸演變成悲痛欲絕——女人的哭聲。

細米披上睡袍,義無反顧地衝出門,自己被那個幽魂一樣的女人折磨得快要瘋掉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砸那扇厚重的鐵門,細米覺得整棟樓都被自己的敲門聲淹沒了,那聲音急促,瘋狂,劇烈,恐怖,聽了讓人有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砸了多長時間,雙手已經麻木得失去知覺,房間裏出奇地安靜,沒有一點聲音。細米快步跑進屋子裏,用力拉開那些厚厚的窗簾,他看見隔壁陽台上亮著黯淡的燈,窗簾的一角被掀起,隱約可以看見臥室裏黃色的地板。

細米突然僵住了,他看見有流動的液體在緩緩漫延,揉揉眼睛,定了定神,沒錯!他沒有看錯,在地板上緩緩漫延的液體是血!細米覺得自己的大腦像被什麼猛地紮了一下,他迅速地翻身越過陽台,伸手抄起陽台上的木棍,敲掉窗戶上的玻璃,飛身而入。

細米看見女人仰麵躺在地上,雪白的長袍被血染紅了大片,女人的手腕盛開著一朵鮮豔的紅花。

夢魘

細米覺得自己的生活,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徹底地發生了變化,麵目全非。

細米喜歡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控製之中,循序漸進,他最怕麵對的,就是突發的事情,可是,老天似乎刻意捉弄他,偏偏總是要他遇到這樣的事。

細米頹廢地坐在醫院急救室門前的水泥地上,無助地咬著右手,手背上的水泡給咬破了,鹹鹹的液體淌進嘴裏,他已經沒有知覺了。從女人被推進了手術室到現在,足足兩個小時了,細米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燈,還是紅的。

在女人房間裏,細米翻出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證件:身份證、大學教師證、碩士證、博士證……最後找到女人的胸卡。細米費盡周折終於打通了XX大學的執勤室,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徹底驚呆了——早在數月之前,女人因為猥褻多名男學生,已經被開除了。

頭頂的燈終於變成了綠色,細米衝進那間明亮的房間,他看見那女人躺在手術台上,在強烈的燈光下,像一具幹癟的屍體。此刻,女人睜著大大的眼睛,正倔強地瞪著他。

“……你……不該救我!”女人的聲音沙啞,眼睛裏充滿了仇恨。細米可以確定女人的大腦是清醒的,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走!我不用你來可憐我……我不想看見你!走!”女人倔強地咬著牙,不再看細米一眼。

從醫院裏走出來,細米依然沉浸在恐怖的夢魘裏。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心裏不停地想著那個怪異的女人,她一個人生活嗎?她的家人呢?沒有人照顧她嗎?她銀行卡裏麵的錢能夠她活多久?他覺得那個女人和自己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可是,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扭曲的心靈

細米很久沒有回家了,一想到家,他的眼前馬上會出現一個穿著雪白長裙的女人,女人蒼白的臉,影子一樣糾纏著他。他決定這個周末回去,在搬家之前,有些東西,是需要整理的。

遠遠的,細米看見隔壁的房間亮著燈,窗戶又換了新的玻璃。打開房門的一瞬間,細米又有了奇怪的感覺,他發現自己的房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之前自己整理好的東西被人小心地挪動過,窗台上麵空空的,生態魚缸和那兩條接吻魚不見了。細米感覺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他坐在沙發裏,攥緊拳頭,覺得筋疲力盡。

細細的,連續不斷的敲門聲。推開房門,細米抓住女人的白色睡袍,將她使勁兒抵在牆上,細米覺得自己被巨大的力量操縱著。

“說,你把我的魚怎麼了?你把它們弄到哪兒去了?說!”細米咆哮著,他覺得自己要爆發了。女人媚惑地笑,湊過來,對著細米的嘴,“啾”地一吻,表情陶醉。細米突然覺得惡心,將女人一把推了出去。

“我知道你會回來,我在等你。”女人坐在沙發裏,斜著頭看著細米。

“……知道你要走了,過來向你道個別,我就幾句話,說完就走。”女人倔強地仰著頭。細米僵硬地站在門旁,用力咬著嘴唇,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姿勢麵對那個女人了,隻能那樣站著,冷冷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