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文身
在巨大的落地鏡裏,在他的後背上,布滿了青色的字。密密麻麻的都是同一句話……是寫在那間屋子牆壁上的那句——我絕不會原諒你!
詛咒
“你是什麼時候在你身上發現這些東西的?”心理醫生看著她的身體,問道。
“可能……從住進去的第二天。”她回答。
“它們是每天都在增加嗎?”
“不,但確實越來越多了。”
“你相信屋子前主人身上發生的事情嗎?”
“相信。這是那間屋子的詛咒。”
租房
兩個星期前。
“雖然是這裏的最後一間房間,而且也比較老舊,但是稍稍裝修一下還是不錯的,”房東微笑著打開公寓的門,“你們可以先看看再做決定。”鍾誠看了看妻子,看到她眼中清楚地寫著無奈。他把寬大的衣物箱放下,跟著房東走了進去。
屋裏有些陰暗,同時彌漫著一股陳舊的味道。因為房間一直密閉,空氣也有點暖暖的。對著正門,客廳的盡頭有一扇窗戶,午後的陽光透過蒙塵的玻璃射進來,似乎也變得有些汙濁了。鍾誠站在屋子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四周牆壁上的東西。
他的心一緊——這裏也被燒過了。牆壁上如同樹皮般剝落的牆皮和那些不規則的,看起來使人毛骨悚然的黑色印記,都顯示著這裏曾發生過一次不小的災難。“這些是被燒過的痕跡。”房東看見他疑惑,趕忙說道,“在你們來之前,這裏曾發生過一起縱火案——”他停了一下,看著鍾誠的眼睛,“屋主在這裏自殺了。”
鍾誠回過頭,看見妻子蘇曼站在門口,正瞪大眼睛看著他們。“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說說這件事。”房東說,“你們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住。”鍾誠點點頭。
“這房子原來的主人也是一對夫妻,他們的關係不太好,丈夫生性多疑,總是懷疑妻子在外麵有外遇,因此他采取了一些極端的方法……”房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蘇曼,“那就是在他妻子的身上刺字——在她的全身,都刺滿了汙穢的文字。那個妻子最後就瘋了,聽後來被逮捕的丈夫說,她自焚是想燒掉身上的字。這件事當時在鎮上成了大新聞。你應該知道。”
“我們是一年前才搬來這個鎮子的。”
“哦……”房東點點頭,“這場火災發生在……啊,好像都三年了,時間真快啊。”他嗬嗬地笑了笑:“如果你們願意,我明天叫人把房間重新整理一下。可如果不中意的話,我這裏實在是沒有其它房間了。”
鍾誠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我們現在找不到其它的房子了。”
“那麼……”
“我們住。”鍾誠無奈地說道。
蘇曼走到窗子旁,看著牆壁上斑駁的印記。由於當時火勢的不穩定,牆壁上的表皮脫落得一塊一塊的。她的目光停留在身下一尺左右的地方,那裏有一塊巴掌大的牆皮並未剝落,上麵隱約浮現著一些藍色的東西。就著窗外微弱的陽光,她好奇地彎下身去看。
那是一行字,似乎是用顏料筆寫上去的,但是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我……絕不會……原諒……”她仔細辨認著,然後低聲念了出來。
“怎麼了?”房東走過來問道。
“這個。”她指了指那行字。
房東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可能是屋主人寫上去的吧,這對夫妻倆都有點那個。”他說著把鑰匙遞給鍾誠,“如果你們打算長住的話,房租按年結算。”
溫情
當晚,兩人簡單地打掃了房間,從屋子角落把一些灰燼掃出來,並換掉了臥室床上的被褥。睡前蘇曼按照一直以來的習慣喝了杯牛奶,然後兩人早早關燈了。
“還好臥室沒有被燒到。”鍾誠摟著她說。
“對不起。”
“怎麼了?”
“如果……”她有些顫抖,“如果我沒有忘記把電熨鬥從衣服上拿下來,那我們也不會——”
“別說了,”他打斷了她,“現在也挺好。”
她靜下來,聽著他的呼吸聲。“可這裏竟然也被燒過……”她想著房東告訴他們的事。
“這和你的職業不太相符吧,”他說,“一個正宗的護士可不應該疑神疑鬼。”
蘇曼正要說什麼,床邊的電話響了。她爬起來接——由於工作原因,她的手機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
“我得去醫院,有個病人加急。”蘇曼掛了電話。
“用我送你嗎?”他問。
“不用了。”她無奈地笑笑。收拾好,然後急匆匆地出門了。
鍾誠摸著身邊還留有餘溫的空位,歎了口氣。一年前他們搬來這個鎮子,蘇曼在這裏找到了在醫院的工作,而他也安然地做著自由撰稿的職業。他們在鎮上買了一間價格合適的房子。
一切都很好,表麵看上去是這樣——直到那隻電熨鬥引起的火災。當消防隊到來時,他們的屋子已經麵目全非了。他和她隻搶救出部分貴重的東西。
變化
第二天早上鍾誠醒來時身邊的位置仍然空空的。洗漱過後,他走出門迎接搬來這裏後的第一個早晨。他站在門外長長的露天走廊上,做著深呼吸。
下霧了,清晨的陽光被霧氣所遮擋,僅僅透過來一絲清淡的黃色。街上的行人不多,整個鎮子籠罩在灰色的寧靜之中。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從霧氣中駛出,繼而停在了公寓樓的門口。透過淡淡的霧氣,他看見蘇曼從轎車上走下來,微笑著同車裏的人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