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讓二夫人這樣幹等著,她要是翻了臉可怎麼了得。”冬青擔憂地問道。
“無妨的,她不會翻臉,絕對不會。”
薛氏心裏頭大概一直琢磨著,孫長紱臨死前給過孫世寧什麼秘密的好處,要不然怎麼就找了侯爺坐鎮,扶著她這樣個一無是處的女子當了當家人,而且柳鹿林也絲毫沒有把她當成是扶不起的劉阿鬥,手把手耐心教她,所以走投無路之時,琢磨著還是要來找她商量。
又隔了大半個時辰,薛氏在門外或重或輕的都咳嗽了三四次,冬青又回來說,外頭天氣寒冷,薛氏穿的也不夠厚重,約摸是沒想到能在屋外撩這樣久,如今有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尷尬之色,看著真是可笑。
孫世寧一股腦坐了起來,將小瓶子往案幾上一擺:,讓將筆墨紙硯取來,提起筆來,刷刷刷寫滿張紙,冬青站在她身邊,就見著都是花露的名字,低聲問道:“姑娘,這每一件的配比也各有不同吧?”
“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孫世寧寫完字,雙手將兩角提起來,輕輕吹幹墨跡。
冬青見著她一派氣定神閑,忍不住又道:“姑娘,你好似出門一次回來,長大了許多。”
“這話怎麼說?”孫世寧始終是含著笑容的。
“說不好,卻覺得以後在家裏沒人再能欺負姑娘了。”冬青一想到二夫人在門口幹等著的樣子,有股受了委屈後的揚眉吐氣,“是不是沈大人教了姑娘什麼?”
孫世寧想一想:“是,他教導我良多,很是受用。”手中的墨跡已經幹透,她拎著一角往外走,果不其然,薛氏正努力伸長脖子往裏窺探,她佯裝沒見到,將紙交過去,“二娘,這個且送去工坊,急事急辦,別耽誤了。”
薛氏也是個懂行的,才看了一眼,已經知道是真材實料,她來不及多問詳情,宮中已經催了幾次,晚一天就是怠慢一天,那位采辦的公公更是遲一天就要送貴重的人情,實在耽擱不起:“要是寫錯了,你會讓整個孫家都不得翻身的。”
“二娘,你放心,我比你更想看到孫家興旺。”孫世寧見著她匆匆而去,隻要按照紙上的方子調製,明日一早,成品的胭脂香粉就能送入宮中,礙著這一次,薛氏以後也不會太多為難她才是。
她才打發了這邊,院門都沒來得及關上,世盈沒頭沒腦地撲了進來,粉臉慘白,額角一層的冷汗,打不住地喊道:“大姐,大姐,我見鬼了,我白天見鬼了。”
孫世寧輕皺眉心,想要將她緊握住袖口的手指掰開,但是世盈花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快要大哭起來,死死抓住不肯放,要是兩個人撕扯起來,整幅衣袖都能撕成兩半:“大白天,哪裏來的鬼,冬青過來幫忙,將二姑娘拖開,讓她坐下來好好說話。”
世盈怎麼都不肯鬆手,好似真的有惡鬼在後麵撕咬,隻要鬆開了孫世寧,她就能跌得萬劫不複,不過她一個人的力氣畢竟有限,手指被掰開,雙肩按住讓她坐在對麵,又給她倒了熱茶過來,她捧著茶杯的手,簌簌發抖,但是嘴裏說的是一回事,看她的眉眼又有些歡喜的樣子。
孫世寧衝著冬青招招手,示意先退開,隨後上身前傾,貼到世盈耳廓邊,低聲問道:“你可是在街上見到了婁凡白?”
世盈差點又從椅子上跳起來,聲音一直抖:“大姐,你是不是派人跟著我?”
“我這邊統共就冬青一個人,做事都來不及,哪裏還有那閑情功夫。”看著反應,孫世寧知道自己又猜對了,世盈對婁凡白的案子念念不忘,總覺得是自己牽連了他,當初想著法兒要擔保他出來卻不能,如今見著活人,應該是好事,為何又要驚嚇成如此,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既然是見著他,你就慢慢同我說,在哪裏見到的,他又在做什麼,總不能青天白日的,你就以為他早已經死了,化成厲鬼回來找你。”
“他明明也見著我了,但是卻裝作不認得我,從身邊走過的時候,我喊他來著,他連眼角都沒有多看我一下。”
“興許是你看錯了人。”
“不會的,我不會看錯的,小婁的左邊眼角底下有一顆小痣,幽藍的顏色,這個人也有,不可能這樣相像,大姐,我絕對不會看錯。”世盈顫聲道,“就在前街的富華茶樓,大姐去過沒有,他同另一個人坐著說話,我一進門就見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