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月季的心被嫉妒吞噬著,感到可怕的疼痛,非要見到芙蓉死去,否則那些疼痛不會消失。她模糊的呻吟著,心裏那頭名為嫉妒的野獸正在啃咬著她,讓她輾轉難眠。

為什麼隻有芙蓉能夠得到幸褔?同樣是嫁進衛府的可憐女子,她卻逃了出去,嫁給了那個會一生疼寵她的男人。

月季又怨又恨,隻能在夜裏得到最低下的情人,滿足類似獸的情欲。

她閉上雙眼,從喉間發出尖銳的叫聲,敏感的感受到丈夫的視線。

她要芙蓉死無葬身之地。她得不到的,也不許其它人得到。她不許芙蓉得到幸褔。

※※※京城之外的仇家堡,在風和日麗的午後,人們集聚在城牆附近,談天或是工作著。直到那一聲慌亂的叫聲,打破了午後的優閑。 “殞星!”芙蓉的聲音因為鸄慌而破碎,她用手覆蓋胸前,幾乎要以為心跳會在瞬間停止。

仇家堡的城牆邊緣,眾人都聽見了芙蓉的驚呼,順著她的視線往城牆上的旗杆望去時,全鄱在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在城牆的邊緣,最陡峭危險的地方,攀附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因為聽見呼喚,所以還不怕死的分神,對著地上一群仰著脖子替他擔心的父老兄弟們揮手,之後繼續努力的往上攀爬,目標是仇家堡城牆上的旗杆。

陳總管看見芙蓉蒼白似雲的臉色,連忙衝上前來安撫著。“夫人請別擔心,將軍也跟著上城牆去了,隕星少爺不會有危險的。”他也難掩擔憂,注視著往上爬動的隕星。 “為什麼他們要上去?”芙蓉顫抖的詢問著,在聽見殞星有仇烈的陪伴後,驚慌的情緒消褪不少。但是她仍是忐忑不安的,非要等到隕星落地後才能鬆一口氣。 “將軍說要換下仇家堡的旗幟,打算親自上去更換,但是殞星少爺硬是要跟隨上去,兩人爭執了一會兒,殞星少爺用背完一百首唐詩的條件跟老爺交換,跟著上城牆去了。”陳總管說明著。對於將軍的教育方法,他這個仆人是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是總覺得將軍對殞星少爺似乎太放任了些,不拿出長輩的威嚴壓製,卻拿成年人的態度對待他。

仇烈與殞星的相處方式很是特別,讓仇家堡裏的人不太能夠習慣。但是兩個人感情好是不容置疑的,隻要仇烈在仇家堡中,總會看見殞星跟在他身邊打轉。

芙蓉看得心驚膽戰,心裏暗暗發誓,若是那對父子安全走下城牆,她誰都不會放過,絕對要好好說上他們一頓。

殞星終於摸到了旗杆頂,拿出綁在腰間的一塊巨幅市麵,他先拿下那塊原本的旗幟,將布塊輕率的丟下,之後將帶上去的新旗綁上旗杆。在風中輕扯了幾下,旗幟隨風展開,一隻栩栩如生的飛鷹飄揚在仇家堡的上空。

城牆下的男女老幼紛紛鬆了一口氣,替殞星鼓起掌來。旗杆上的男孩得意洋洋的朝眾人揮手,愉快的再扯扯那塊飛鷹彩繡。就這麼一個疏忽,他的手陡然鬆脫,小小的身軀不受控製的往下掉落。

芙蓉驀地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昏厥過去。

※※※“她沒事吧?”低沉的嗓音裏有著濃濃的關心。 “夫人隻是受到一些驚嚇,身體並無大礙,等會兒就會醒了。隻是接下來的時日裏別讓她再受到什麼驚嚇,畢竟她的情況特殊。”似乎是大夫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 “她的身體......不要緊吧?”詢問的口氣有些遲疑,帶著埋藏得很深的憐惜。 “請將軍放心,夫人先前雖然體弱多病,但是經過數月的調養,已經十分健康了。”大夫發出收拾藥箱的聲音。“接下來的日子裏隻要好好的休養,照平日吃睡,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先行告退,過些日子會再來替夫人檢查。”

緩慢的腳步聲踱了出去,之後關上木門。

芙蓉在那些聲音裏悠悠的醒來,睜開有些朦朧的眼,茫然的看向四周,頭頂上是精工雕製的床梁,覆蓋著粉色紗綾,她發現自己被安置在雁歸樓的床上,身上篕著暖和的錦被。

她回想著那些對話,記憶回到先前城牆下的那一幕,她驚駭的猛然坐起身子,卻突然覺得頭昏。“殞星。”她慌亂的呼喚著兒子。 “噓,沒事了。”寬闊的胸膛很快的擁住她,輕拍著她顫抖的背,給予她屏障與保證。

她緊握著他的衣襟,驚惶失措得語無倫次。“殞星呢?他人在哪裏?我 看見他掉下旗杆了,城牆那麼高,他要是摔下來--”她無法再說下去,不敢 想象那種畫麵,隻能不停的發抖。

床畔小小的身影往上撲去,抱著芙蓉,小臉上有著幹涸的淚痕。“娘,我沒事的,我沒事的。”殞星不停的保證著,跟著母親一起發抖。

芙蓉仔細端詳著兒子,確定他安然無事後才能鬆懈緊繃的情緒。仇烈緊抱著她,讓她覺得安心,三個人在床上抱成一團,分享著彼此的溫度,她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擁抱著。 “我站在城牆上守著他,他雖然失足掉了下來,但是被我接著,一點擦傷都沒有。令人擔心的反倒是你。”仇烈輕輕揉弄著芙蓉的發。在看見她昏厥時,他幾乎像不要命的從城牆上躍下,以最快的時間趕到她的身邊,匆忙呼喚大夫前來。 “你若是不帶著他上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會昏過去。”她不悅的抬眼看著他,澄澈的眼裏流露出指責。她對剛剛的一切還心有餘悸,幾乎要以為會失去殞星。 “芙蓉,你終究必須了解,殞星是個男孩,他不能老是被保護。”仇烈勸說著,在擁抱她時,感覺到她嬌小的身子逐漸變得僵硬。他歎息著,知道自己剛剛引發了芙蓉體內的怒氣。 “但是他還是個孩子啊,你不必急著要訓練他。”她不能接受兒子受到傷害。當事情牽扯到兒子的安全時,她體內母性的本能抬頭,溫柔被怒氣取代。 “娘,是我硬要他帶我上去的。”殞星眼看情況不對,連忙扯扯芙蓉的衣袖,說出事情的起因。他是貪玩才會上去換旗幟,當掉下來的瞬間,也以為自己會沒命,當仇烈接住他時,他嚇得流下眼淚。 “怎麼你現在變成他那一國的,拚命要為他說話?”芙蓉瞪視著兒子,不太愉快的發現眼前有些人單勢孤,仇烈跟殞星似乎已經達成不少共識了。

殞星認罪似的垂下頭。陣前倒戈是事實,他沒有辨法辯解。 “你出去吧,讓我跟她解釋。”仇烈說道。 殞星像是得到緩刑的小犯人,飛快的逃出雁歸樓。 看著小男孩的背影時,仇烈的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微笑。那孩子勇敢而聰明,很得人喜歡,仇家堡上下沒有人不喜歡殞星,當然他也不能例外。但是在發現懷中的芙蓉仍舊在發怒時,他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

芙蓉抬頭瞪視著他,等待著他說出什麼理由來。最近這種情況愈演愈烈,三天兩頭總會發現殞星帶著一些小傷回來,仇烈很少再往京城裏跑,老是待在仇家堡裏,多了很多空閑的時間,帶著殞星滿山遍野去打獵或是賽馬。 “我想要把原本的旗幟拿下來,換成你所繡製的那幅飛鷹彩繡,所以才會上城牆去的。”他在她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慢慢的發現這個小女人也是有脾氣的,雖然溫和善良,但是她一旦發怒,身為丈夫的他通常是頭一個遭殃的對象。 “但也不必帶著殞星上去,那樣多麼危險啊,你有武功護身,或許還不礙事,但是殞星還是個孩子,這麼摔下來非死即殘。”她歎息著,放鬆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傾聽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好平靜仍有些驚悸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