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藍大人如此對我看不慣,還是因為藍欣吧。”
錦瑟不提藍欣便罷,一提藍諾更仿佛被人戳中了傷心事,連語氣都有些悲憤:“我的女兒如今瞎了眼,成了一輩子的殘廢,難道不是因為你麼?”一氣之下,她連敬語也懶得用了,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為女兒鳴不平的義憤填膺的母親,可像她這樣能在朝堂浸淫幾十年的哪一個不是老奸巨猾之輩,藍諾若果真是一個為了藍欣能不惜一切的母親,當日楚蕭下令的時候就會據理抗爭,哪怕丟棄了這個官位也要保下她了,說到底,藍欣再如何重要也比不上她自己的榮華富貴。何況藍諾又不是隻有藍欣一個女兒,她後院的庶女能成才的也不是沒有,因此這一刻,她和錦瑟的作對並不單單是因為藍欣,更是一種試探,她心知肚明藍家和錦瑟的恩怨,生怕這位親王早已對她們藍家懷恨在心,若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做大,隻怕日後無論是她藍諾還是藍家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但下令挖了她眼睛的人並不是本王。”錦瑟淡然的道,“事實上是她先試圖搶奪我的夫君在前,我秉持著君子禮儀上門,用的也不過是以德服人的法子,結果她卻冤枉本王為竊賊,事後更派出殺手追殺,如此心思狹隘手段狠毒之輩,藍大人覺得她不該受罰?”她的話無疑讓朝中不少人聳然變色,之前的確有不少人知道藍欣曾得罪了錦親王,卻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罪的,更不知道前因後果和細節,如今聽錦瑟這麼一說方才心裏有數,便是原本對藍諾有些同情的人也收回了憐憫和感同身受的念頭,錦瑟則像是沒有看到藍諾愈加難看的臉色,繼續沉聲道,“就憑她藍欣對本王做的事情,死一萬次都不足惜,如今隻是被挖了眼睛,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藍大人難道不感謝我的手下留情,反而懷恨在心,莫非心裏也是對太父的處罰不服?”
這句話無疑是將矛頭又指向了楚蕭,藍諾再如何膽大也絕對不敢承認,因此盡管她此時心中無比憋屈,臉上卻隻能做出一副憤怒的表情:“胡說,臣對太父陛下一片忠心……”
錦瑟也不想聽她虛情假意的大話,她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那麼你更該感謝我,以我大周親王的身份,藍欣對我的不敬足夠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了。不過我這個人向來是恩怨分明的,雖說你的女兒得罪了我對我如此不敬,但看在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的份上,我也從未來找過藍大人一點麻煩,可藍大人今日對我的態度,可不像是感恩的態度啊。”
藍諾臉色難看,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氣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算藍欣曾經對她不敬甚至派出殺手,可錦瑟毫發無傷,而自己的女兒卻變成了瞎子,現在卻被錦瑟說得好像她是藍欣的恩人一般,這個世上還有天理沒有。可藍諾這樣想,不代表別人也這樣想,連楚淮生和方瞻等人都驚訝不已,藍欣居然大膽妄為到派出殺手對付大周親王,幸好她現在安然無恙,否則的話若是真的有什麼萬一,大周女帝雷霆震怒,到時候兩國之間的關係都不知道會落到什麼境地,想到這裏,不少人看向藍諾的眼神都不由充滿了嘲諷,錦瑟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藍欣的確是無法無天慣了,像她這樣的,就算不是遇到錦瑟,日後也總會有惹下大禍的時候甚至丟了性命或者遺禍整個藍家。
藍諾還要開口,但見楚蕭眸中冷光一閃,右手微抬,淩霄在他身邊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當即便麵色一沉地朗聲道:“來人,把藍尚書請出去。”他吩咐完這一句,遂麵無表情地對著藍諾道,“藍尚書,朝堂之上,豈容你如此放肆,以你的身份,也配對親王殿下如此無禮質詢?”
“藍尚書?本宮看她連個女兒都教不好,科考更是出了舞弊這樣的大事,也不適合繼續在尚書一職上繼續呆著了,不如還是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這話一出,不少人當場都是愣住了,連藍諾都是驚得無法動彈,楚蕭的話無疑是要把藍諾罷官免職,不過藍諾為官多年,朝中總有一些替她說話的好友和故舊,此刻眼看楚蕭的處罰過重,就有不少人站了出來替她求情道:“陛下,藍尚書對親王殿下不敬卻是有錯,不過罪不及此。”
“是啊,請殿下念在尚書大人多年來兢兢業業的份上,收回成命。”
“請陛下息怒。”
一開始隻是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求情,後來不少人一看大家都出聲了,幹脆也跟著齊齊跪下,不想顯得太過突出和無情,這樣不消片刻,整個朝堂上除了楚淮生和方瞻這樣的大佬,其他人居然都匍匐在地為藍諾求情,也不知道幾個人是真心,幾個人是逢場作戲了。
被這麼多人齊齊求情,楚蕭的臉上卻是毫無波動,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反而直接冷聲道:“拖出去。”
侍衛們早已在一旁待命了,一聽得令下,便直接上來扒了藍諾的官服和官帽,將她兩手一架朝外拖去,堂堂尚書何曾如此狼狽過。便是藍諾也不能免俗,她口中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大叫,卻在下一刻就被人捂了嘴巴免得驚擾陛下。她心裏此刻無比的後悔,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本可以徐徐圖之,慢慢地站在朝堂上日後和錦瑟周旋的過程中給她明裏暗裏的添堵,如今卻因為一時的按耐不住,莫名其妙的就和錦瑟當著楚蕭的麵杠上,如今給了他一個最好的借口收拾自己,自己往日裏明明處處小心謹慎,卻在今日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