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睡得很甜,酣睡中他做了一個極美的夢,夢中女子笑麵如花,與他並肩而坐,眼前是奔流不息的河水,遠處鳥群飛掠,在空中翩然回轉。夕陽西下將河水染得金黃,天邊晚霞豔麗更襯托出身邊女子的無暇容顏。
玉寒是被一陣喊叫聲驚醒的,起初聲音很是微弱,似乎很遠,但不知為何,卻驀地變成驚慌的喊叫,玉寒心中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向旁邊看去,隻見父親也已被叫聲驚醒,正臉色古怪的盯著旁邊的茅草棚。玉寒這才意識到是昏迷的少女醒了,心中一喜,顧不得穿上鞋子,一下子便跳了過去。
來到少女身前,借著中天的月光,隻見少女仍然兩眼緊閉,但雙手卻是在身前亂舞,口中咿咿嗚嗚喊叫不停。原來她是做了噩夢,玉寒心中想著。聽了半晌玉寒明白個大概,原來少女口中在叫喊著“師兄,快走……”可一會卻又換成“師兄,不要拋下離兒……”卻不知他和她的師兄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的事。隻是玉寒聽著少女喊叫,心頭卻是沒來由的一酸,可要讓她說出個為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見少女額頭上滿是汗水,玉寒心中憐意大起,想伸出手去替她擦去,不想手還沒有伸到,卻忽的一把被少女攥住。玉寒想著把手抽回,可少女卻攥的頗緊,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也隻能任由她攥住。
恍恍惚惚中,隻聽少女口中低低道:“師兄……不要拋下離兒,娘走了……爹爹也走了……二叔好凶,離兒心裏好怕……隻有師兄對我好……求求你,不要拋下離兒……”少女攥著玉寒的手又緊了緊,似是尋找到了依靠,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至不可再聞。聽著少女低聲囈語,玉寒心中一痛,她叫離兒嗎?好美的名字,沒想到她也是一個可憐人,雙親竟然都已不再。自己雖然從小便失去母親,但至少還有父親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一時心緒難平。玉寒的手就這樣任憑少女攥著,直到東方天色微明,才又重新睡下,隻是胸中心思百轉,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
第一縷陽光從山後透出,玉寒又重新坐到少女身邊,盯著她的臉龐,怔怔出神,石光祖起來看到玉寒模樣,少年心思,他又如何不懂,隻是微一歎息,便去做著自己的事情。
玉寒正自發愣,卻見少女眼睛慢慢的掙了開來,玉寒心中一喜,脫口而呼道:“你醒了?”
少女先是一愣,似是看到玉寒有些詫異,接著臉上一抹怒色閃過,開口道:“怎麼是你這個小色鬼?”掙紮著想要坐起,但她身上受傷頗重,一時無力又重新摔倒在地上,臉上流露出一抹惶急之色叫道:“師兄……師兄你在哪裏?”,但叫了兩聲卻是無人應答,不由瞥過玉寒,怒道:“小色鬼,我師兄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玉寒見少女摔倒,本想上前扶她一把,可聽到少女言語,胸口卻是驀地一窒,一股無名之火升騰而起,怒道:“我如何知道你師兄在哪裏?沒準掉到水裏喂了烏龜呢!”話一出口,玉寒便大是後悔,少女師兄與他既無仇恨,說起來還是他的恩人,自己這樣詛咒恩人,倒頗有忘恩負義之嫌。剛想軟語解釋幾句,卻見少女臉上驀地悲色一閃,叫道:“是了,你們見寶起意,殺人滅口,師兄定是被你們害死了,說,是也不是?”
玉寒見她竟然如此不可理喻,醒來後不但不曾感激自己援手之德,還一口咬定自己害死她的師兄,當下心中怒火更甚,猛的甩了一下手臂向一旁走去,任憑少女如何叫喊都是不予理睬。
這時石光祖也已聽到少女叫喊走了過來,望了玉寒背影一眼,微微皺了皺眉,對著少女道:“小娃,你醒了嗎?可曾感覺傷勢好了一點?”
“要你假惺惺,你這老頭也不是好人……我師兄在哪裏?”少女對著石光祖吼道。
“嗯……你這小娃,怎會如此不講道理,我們救了你的性命,難道還成了惡人不成?”石光祖臉色一沉道。
“哼……我早就看你不像好人,那日師兄心軟放你們離去,卻不想……”說到這裏,少女眼中淚水狂湧而出,已是說不下去。
“我們如果想要害你,卻又怎會將你救醒?”石光祖解釋道,“況且那日將你救起也卻是不曾見到你的師兄,不過想來他吉人天相,應是無礙!”
少女聽了石光祖的話先是一呆,旋即道:“我現在動彈不得,自是任你胡說,你們要麼立刻將我殺了,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石光祖還要說些什麼,可玉寒卻是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拉住石光祖手臂道:“爹爹,何必跟她解釋那麼多,這人胡攪蠻纏,不可理喻,我們這就離開這裏,任她自生自滅也就是了!”
“你這小子說甚混話,俗話說救人須救徹,將她撇下不管,又怎是我輩所為!”石光祖甩開玉寒手臂怒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馬上找些樹枝做副擔架過來,我們已在此耽擱太久,今天就離開這裏……”
石光祖話未說完,忽聽得天空中一聲清脆的鷹啼,舉頭望去,卻見一隻蒼鷹正在頭頂處盤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