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車上,選擇同樣夢想、同樣工作的幾個校友,嘻嘻哈哈地玩著撲克,臉上掛滿走出校園、脫離父母約束的暢快和欣喜。而方睿的心卻如同沉入萬丈深淵,靠著窗戶,呆滯的望著鐵道旁飛馳而過的房屋、樹木,但什麼也看不清,眼裏盡是那個熟悉的影子和甜美的笑臉。不禁然間,冰冷的淚水滑過臉龐,滴在手上。列車飛速前進,他的心好像停止跳動,思緒在片刻間凝結。
黎明破曉,火車緩緩駛進了終點站。校友們領著大包小包,興高采烈地下了火車,方睿行屍走肉般夾在中間,隨著人流湧出了車站。
到車站廣場時,楊軍撞他一下問,現在怎麼走,這地方你不是熟悉嗎?
實際上,這裏方睿來過,隻不過是過客而已。每次,匆匆到火車站,又匆匆坐火車而去。其他地方,一概不知。因為這個地方是方睿上學轉車的必經之處。他隻是聽初中同學講,他們要去的部隊旁邊有一所文理學院。於是,一群人鑽進一輛出租車,駛向那個開始夢,開始思念,開始煎熬的地方。
到後,在門衛指示下,他們到招待所報到。
兩個看起來有點鬆散的軍官,接待了他們。安排他們簡單的吃了飯,要求自己洗碗筷,並付五元錢。看來,當兵的也講市場規律,有點經濟思路。既來之,則安之。
從四麵八方、全國各地來報到的學生陸陸續續到了。大約有三十多個,恰好能湊夠一輛大轎車。那兩個軍官吆喝著把大家集合起來,列隊上車。坐在車上,心中那份喜悅、對未知世界的渴望,使得這些學子們激情澎湃、熱血高漲,言談舉止多少有些活躍和激動。每個人的軍人夢即將成為現實,年輕的心在此刻變得異常活躍、跳動的異常激烈。一路上,有歌聲、有笑聲、有爭執聲,唯獨沒有歎息聲。
二
方睿孤零零的靠窗坐著,靜靜的,一言不發,腦海一片空白,未來迷茫、心中空虛。
汽車在蜿蜒的山路上盤行,那兩個軍官已經呼呼大睡,嘈雜的嬉戲聲,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看來這些日子的接待工作,著實累壞了。
方睿心情亂糟糟的,無心看風景,也無意談天說地,靠著窗戶,沉默寡言,空洞的眼神、呆滯的目光與其他五湖四海的學子們的欣喜格格不入,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
兩個多小時後,車緩緩開進部隊訓練團的大院。
哨兵立即打起精神行軍禮。軍車鳴笛回應,停在馬路邊上。那裏早已站著許多穿著迷彩服的人。他們在一名少校的指揮下,上車幫方睿他們拿東西、搬行李。
那些夢想能夠步入軍營的大學生,揣著對軍營生活的無限憧憬,激情高昂地步入了軍營。這種潮流洶湧澎湃,給封閉單調的軍營引進鮮活的血液。稚氣未脫、學生味濃重的大學生,對這塊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充滿好奇。進步的潮流將會推動時代的進步,會在曆史漫長畫卷中呈現出最美麗的色彩。那些向往軍營、崇拜軍人的熱血兒男,放棄都市優越富裕寬鬆的生活環境,脫下色彩豔麗、樣式新穎的時尚服飾,穿上色彩單一、樣式固定的軍裝,過上教條的方格生活。
三
這批地方大學生有150多名,被分為三個訓練營,每個營分為三個區隊,每個區隊分為三個班。方睿和楊軍被分到訓練二營三區隊八班308室。
楊軍是方睿大學時的室友,出生在貴州一個比較偏僻的苗寨,靦腆內向,說話細聲細氣,但內心堅韌。他們一樣家境貧寒,也因這個緣故,成為死黨。方睿的反常神態,他最明白。一路上,除了偶爾喊方睿吃點東西外,多說一句話。
方睿一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地問,哪裏可以打電話?方睿想,肖雪肯定已在他們熟悉的那個橘色公用電話亭旁等待,等待著熟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劉洋的回答,讓方睿那顆火熱的心被徹底封凍。他說,“哥們兒,我問過教官,好像現在我們不能打電話,隻能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