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蔓如，三姨太又問了句：“真的不是？”
蔓如皺眉：“雲姨，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輕笑一聲，張口吐出白色的煙圈，又伸手打散，低頭看著桌上的茶水，將手指浸入杯中，緩緩攪動。蔓如不解地看著她，她突然道：“之前我也以為你是太太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蔓如的腦海裏突然閃過周景炎冰冷的目光，她端著茶杯的手一顫，差點將茶水濺出來。似乎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把周景炎那句話和三姨太的話聯係起來，心口微沉，蔓如脫口道：“就因為是太太上顧家提的親嗎？”
三姨太一笑，點頭道：“就說你是聰明人。”
怪不得周景炎要那樣說她！可，大太太畢竟是他娘，母子之間還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蔓如正胡亂想著，忽而聞得三姨太道：“你說這女人啊，什麼都能大方，對著分享了自己男人的女人，卻是怎麼也大方不起來。”她掃了蔓如一眼，“你別看我自己是個姨太太，其實，我也很理解太太的心境。可是啊，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啊，就是奇怪的動物，我雖做了人家的姨太太，可是，我也不願意與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她的話，淺笑著說完，而蔓如……呆了。
已所不欲，勿施與人。果然在女人的世界裏是不適用的，可是，為什麼她聽著三姨太的話，又似乎很能理解她？
三姨太再次將手中的煙掐滅，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似乎並不擔心蔓如將她剛才的話泄露出去。說實話，蔓如根本不會。因為，她也是女人。她的丈夫周景炎成天在外麵拈花惹草，她不哭不鬧，並不代表她就樂見其成。看見他握著孫菲兒的手睡去，她的心竟有些嫉妒。仿佛周景炎隻是她一人能獨占的人，旁人休想染指一寸。
“蔓如啊。”三姨太忽而歎了口氣，“周家可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別看周府上下看似寧和，含那都是麵上做給外頭的人看的。”
這話，她不說，蔓如也感受得到了。
“老爺今天找你說話，我也能猜到幾分。隻是這條路你自己可得好好選了。不是雲姨看不起女人，實在是女人柔弱的時候，就得依附著男人才能存活得下來。現在周府有兩座山，端看著你靠哪座了。”
她口中的兩座山，無疑一個是周老爺，一個是周景炎。
其實要蔓如憑心選擇，她當然會選周景炎。那是她的丈夫，是她往後的寄托。隻是，他對她，似乎充滿了敵意。可笑的是，她居然還不知道為什麼。
“老爺是座大山啊，靠他，就最快最直接的辦法。至於景炎嘛，他可是你的夫，是你的一輩子。”
她今日來找三姨太，就是要聽聽她的分析，可是她剛才的話，絲毫聽不出偏袒哪邊。倒是叫蔓如更加茫然了。三姨太似乎看出了她的無措，笑道：“有些事情，雲姨不好插手太多。蔓如啊，我今天就和你把話挑明兒了說，隻要你不是選擇太太，一切好說。”
蔓如有些懵懂，卻又隱約開始明了。
所謂的獨善其身，在這裏露骨地被披露出來，這是周家大院的一種畸形的生活方式，卻又是最安全的一種。
也許有一天，周景炎也娶了姨太太進門，她一定會更加理解今天三姨太所說的話吧？隻是蔓如並不希望有那麼一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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