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從此墮落,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我不敢大聲說話,我總擔心某一天災難會突然降臨。我清晰地記得小飛在出逃前說的話:待在這個家,早晚會死掉的。這句話每天都在我的耳邊縈繞,讓我心驚肉跳。

我活得很累,活得很空虛,我嚴重的胃病也日漸一日地吞噬著我的身子。

我想人要是死了就不會受折磨了,我想死,但是我不甘心,我要報複,我要報複李氏。她錯誤地嫁給了我的父親,她從小把我送人導致我害了病,她對我不管不問,我要她死,隻有她死了才能夠彌補她的罪過。

我輕輕地下床,偷偷地摸到了父母的房間開始實施我的報複計劃。我把父親的獵槍取下,把裏麵的假子彈拿出來,然後換上了真正的子彈。此刻,我仿佛聽到了陳寶明扣動扳機的聲音,我仿佛聽到了李氏痛苦的呻吟。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了,我必須去死了,我已不再懼怕死亡,我邁著悲壯的腳步從我所居住的四樓一直爬到八樓,沿途我把走廊裏所有的路燈都打開。木梯還在,我把木梯放在頂層的通口處,然後慢慢地爬了上去。我沿著頂層走了三圈,我在心中默默地念叨,永別了,李某人,陳寶明。永別了,苦難。永別了,潁河鎮。

我走到頂層的邊緣,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躍而下。我感到身體輕飄飄如一隻大鳥。正當我大約墜到四樓的時候,我突然聽到“砰”的一聲,我隻感到太陽穴一陣痛,鮮血就從頭上奔湧而出,然後我就沒有了知覺。

我報複的計劃落空了,那一槍沒有打中李氏,李氏在陳寶明扣動扳機的那一刻突然把頭偏向了一邊,而那顆子彈恰好射中了我。

當晚的晚間新聞報道了這個新聞:潁河鎮居民陳豐收因精神失常,於今晚九時五十分整從潁河鎮中心的居民樓頂層跳樓,不想中了其父陳寶明用來威脅其母李氏的子彈。據警方調查,獵槍裏的子彈是死者陳豐收裝進去的,企圖借其父之手殺死其母,沒想其母躲過了這一劫難,陳豐收自己中了自己的子彈,自己謀殺了自己。

我死了。

我自己謀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