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雲望著天空如血的殘陽,絢麗中透著幾分蒼涼,心中不禁掠過一絲寒意,難道自己將要如同這殘陽一樣很快敗亡嗎?張昱的出現,讓他終於知道什麼叫恐懼了。
這個人的出現給侯君集和其他馬賊帶來了強勁助力,現在他們已經擰成一股繩,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來絞殺自己。自己身邊除了忽而術一員虎將,再也沒有可用之人,二頭領婁賢雖然老成持重,可惜武功謀略均非上選,為了生存,自己要事無巨細,事必躬親,就是害怕遭了侯君集部的暗算,那麼多年來自己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憊。
這些天自己已經率領部下與侯君集為首的聯盟激戰十餘次,雙方都是死傷慘重,可是己方士氣低落,敵人卻是愈戰愈勇,自己的人馬除去戰死或者逃亡的,已經所剩無幾,每個人體力也透支到了極點,再這樣下去敗亡是遲早的事。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半天雲的思緒,“敵襲!敵襲!”手下的人狂吼著,迅速排成迎戰隊形。該死的侯君集,悔不該當初沒有早點除掉他,現在就如附骨之蛆難以擺脫,半天雲一邊恨恨的咒罵,一邊拔出腰刀。
這些天他發現一個奇怪現象,追殺他的人馬中出現了許多陌生麵孔,雖然一開始這些人很容易對付,騎術箭術都不是自己屬下的對手,初次交戰時有的人甚至手忙腳亂,從疾馳的馬匹上摔下來,可隨著幾次激戰下來,他發現這幫人除了嗜血亡命、悍不畏死之外,馬上搏殺能力也以驚人的速度提升,居然有越打越強的趨勢。
不容半天雲多想,侯君集帶領追兵已經殺至近前,一個個揮舞兵器,呼喝而來,隨即數十隻羽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落入半天雲方陣營,半天雲一方雖然人困馬乏,然所餘之人皆是喋血疆場的好手,雖敗不亂,在馬上也是搭弓射箭予以相還。隻見兩邊的箭在天空中穿梭著,你來我往猶如飛蝗,頓時雙方都是一陣人仰馬翻,不斷有人從馬上摔下,瞬間被鐵蹄淹沒。
很快侯君集方就占據場上優勢,將半天雲部團團圍住,雙方廝殺在一起,半天雲帶著屬下左衝右突,斬落敵人無數,可仍舊衝殺不出重圍。包圍圈外,陳昆、杜方指揮數十個神射手精準的射擊正在苦戰的對方騎兵。
張昱策馬衝進敵陣,猶如天神下凡,長刀所致,敵方精銳紛紛落馬,他們縱然驍勇善戰,卻無人是張昱一合之敵,即使半天雲方最悍勇者也是為之膽寒。
沒多久,半天雲就發現身邊僅餘十餘騎相隨,二頭領樓賢早就屍骨無存,四下已經被圍的如同鐵桶一般。張昱業已看出半天雲大勢已去,在他眼中已與死人無異,於是駐馬不再衝殺,一雙虎目注視著接近尾聲的戰鬥。
半天雲心如刀絞,這些親隨都是他一手挑選並訓練出來的,身手個個皆不凡,如今隻能陪著自己束手待斃。他仰天長歎一聲,忽的大吼道:“侯君集,你這個懦夫,敢否與我一決雌雄?”其聲淒慘悲憤,有如垂死的凶獸般。
侯君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言罷將手一揮,身後射手亂箭齊發,半天雲等十餘人均被射成了刺蝟一般,斃命於當場。橫行塞外多年的半天雲部眾,從此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侯君集近前看著半天雲死不瞑目的雙眼,冷冷道:“蠢貨,死在我侯某人手裏,你並不冤。”
大勝後的侯君集心情大悅,從此塞外群豪將惟他馬首是瞻,怎不叫他心花怒放。這時張昱緩步來到他身側,拱手笑道:“恭喜兄長除掉心腹大患,從此馳騁塞外再無敵手。”
侯君集沉聲道:“此番滅掉此獠,兄弟居功甚偉,哥哥我真是萬分感激。”兩人相視一笑,雖然彼此均未交心,此刻也足感欣慰。
張昱對侯君集道:“兄長,此番事了,我將帶領新建騎軍深入草原磨礪,還望兄長能夠見諒,再則小弟若是缺著補給時也要兄長多多擔待才是。”
侯君集大笑道:“兄弟,咱家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日後有了機緣不要忘了哥哥才是,哥哥這裏隨時歡迎你來。”
從那時起,大草原上好像從天而降多了一支馬賊隊伍,約有四五百騎,打著黑鷹旗幟,個個嗜血如命,來去如風,侵掠如火,讓人防不勝防,所到之處,無人可當,沒有人再敢懷疑他們乃是大草原上的一個強者。
奇怪的是這夥馬賊對過往客商,尤其是漢人商旅向來恩惠有加,隻要繳納一定數量銀錢,就可以放行脫身,從不多拿一分財物。但對於突厥王公貴族的馬隊,卻是下手狠辣從不留情,突厥王室惱恨之餘,組織幾次大規模的圍剿,但這夥馬賊要麼神勇的擊潰突厥騎兵,要麼悄然遠遁不見蹤跡,幾經折騰,突厥王室雖是對這夥馬賊恨之入骨,卻也無可奈何。
更讓人們好奇的是為首的馬賊首領傳說是個年輕人,雖然殺人如麻卻附庸風雅,沒事時手裏總喜歡拿著一把折扇,還經常吟誦扇上所題字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