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越跑越是心驚,那女子一直跟著她,偶爾丟來兩個法術,卻不傷她性命。她的靈氣漸漸用盡,這般下去,不到半日,便會落敗。
第一次見她,她挖了自己的眼睛,第二次見她,險些被抽光元神。
她明明被關在銀月城中,怎的又轉身變成了姑姑。
她離開地牢,不管白硯明麵上有沒有同意,定然是默許的。
含香心情一變,一口靈氣接不上來,靈翼消散,她從空中跌了下去。
天氣轉暖,地上的積雪便得潮濕,她恍然墜下,濕了個透心涼。
身後的笑聲傳來,隔著十步遠,停在她麵前。
含香看著她,冷冷道:“落雪妍,在我麵前又何必戴那帷帽。”
落雪妍輕笑,摘了帷帽。
帷帽下是個妙齡少女,兩顆眼若星子,笑起來嘴邊出現兩個酒窩。這張臉,與她有四分相像。
含香閉上眼,這個樣子,她在腦海中看過無數次,隻可惜眼前的少女雙眼中早已沒了兩百年前的天真,笑容依舊,那雙眼卻黑沉的似個深淵。
“閉眼為何?”落雪妍嬌聲道。
含香緩緩睜眼:“我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落雪妍嬌美的臉上顯出殘暴,遂又恢複原來的摸樣,她甜甜笑道:“你今日便要死在我手,又何必問這許多。之前都有他來救你,現今看你如何逃脫。我倒也不想讓你死的那般痛快,要慢慢的殺了你,然後再將你的屍首送到他麵前。你想他若見到你破破爛爛的屍首,會不會生氣?”
白硯嗎?他也許是不在乎她死或生的。可既然他將她視為替身,因該也會難過的罷。
含香道:“你既喜歡他,又為何要這般傷他。你這般傷他,他又如何能喜歡你。”
落雪妍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殺你,他最多是生我的氣,也談不上傷心。我上次要殺你,他也隻是關了我數月,訓斥一番便算了。我在他的心裏豈是你能比的。你不過是與我姐姐長得有幾分相似,就妄想要取代姐姐。我實話同你說,他的性子向來是不容得人拿捏的,我三番兩次要殺你,他三番兩次放了我,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位置。不過是個玩物,閑時打發時間罷了。”
含香心中一痛,落雪妍說的,與她心裏想的相當接近,是啊,白硯以前就是這樣。落雪妍是如此,雲之公主也是如此。她心裏想得分明,卻始終不敢說出口,現下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竟難以承受。
她越是難受,麵上越是冷靜,嘴角向上挑起,笑得冷漠。
“你也真是個可憐人,得不到他,便折磨別人。他心中沒有我,更沒有你,我不明白你為何對我糾纏不休。你能夠變幻外貌,為何不變成落書恒的摸樣取悅他,卻屢屢做讓他不高興的事。”
落雪妍哼道:“我就是要奪走他的一切,讓他什麼都沒有,最後不得不要我。你以為我是你,守著張皮囊取悅他。我告訴你,我要的是他真正喜歡我,而不是看著張皮。”
含香看她,覺得她的看法與自己有驚人的相似,突然生起了一種熟悉感。她暗自嘲笑自己,生死關頭,竟對敵人惺惺相惜。她平靜道:“你非殺我不可?”
落雪妍撅嘴:“我想殺你又不是這一兩日的事,你現下還來問這問題,真蠢。”
含香道:“好吧。”
手指一彈,迅速向後撤去。
落雪妍隻見三顆紅色丸子飛來,心中冷笑,掀起黑手將那丸子擋下,祭出飛劍追含香。
豈止那丸子與黑手相碰,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天地震動不休。
含香也是一驚,這爆裂丸是流蘇紫那得來的,喚作超級爆裂丸。她隻聽流蘇紫說過次丸威力巨大,一旦爆炸不分彼此,能將個山頭炸飛。她得了之後便沒有使用過。現下一看,當真厲害。
一股灼熱之氣從身後襲來,吹得她向前疾飛,身後滾燙,長發被熱的打卷。
落雪妍發出一聲慘叫,搖搖晃晃的從那巨火中飛出。
含香扭頭一看,更是嚇了一跳。
落雪妍臉上的皮似被扒了下來,露出道道肌理,左眼上的空洞黑的嚇人。
這便是她現在的摸樣。
落雪妍甚怒,黑氣似長蛇一般向含香卷來,含香連忙反擊,因失了法器,本身道行又不如她,左支右吾,甚是危險。
便在此時,見眼前有一片濃霧,不及多想,就衝了進去。
落雪妍見她身影淹沒,黑氣被那濃霧一擋,瞬時消失。往前一探,發覺是個陣法,冷哼一聲僥幸,甩手而去。
含香穿透濃霧的瞬間,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浮上心頭,似這濃霧中有什麼在等著她,看得見,又看不見。
眼前驚現一片粉紅,片片桃花,紛飛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