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壞壞的故事八:循環(3)(2 / 3)

愛情是惟一擁有生命力的。援引裏爾克《給一個青年詩人的十封信》之第七封:

“愛,很好:因為愛是艱難的。以人去愛人:這也許是給予我們的最艱難、最重大的事,是最後的實驗與考試,是最高的工作,別的工作都不過是為此而做的準備。

“所以一切正在開始的青年們還不能愛;他們必須學習。他們必須用他們整個的生命、用一切的力量,集聚他們寂寞、痛苦和向上激動的心去學習愛。

“可是學習的時期永遠是一個長久的專心致誌的時期,愛就長期地深深侵入生命寂寞,增強而深入的孤獨生活,是為了愛著的人。”

躺在他的白色床上。被套、枕套,還有一床白色的床單。床底下會有很多灰吧?她很奇怪自己會有這樣的念頭。房間本身無法挑起她的好奇心,畢竟,他才是重點。幾分鍾前她還穿著衣服在房間裏晃悠(晃悠是為了不顯得拘謹)。她極其小心地在木頭地板上走動著,這個地方是他的地方,她可以坐著,也可以拿起書看看,又或是躺在沙發上,但在這個地方,做這些都顯得做作。窗邊站站,又有點寒氣。她看著書架上一隻土綠色的發了芽的土豆。在這樣的地方,人會顯得沒有光澤,沒有那種清輝,像一件洗舊的內衣,但也會讓人顯得有深度些。她想起自己家來。最先想起的是布滿玻璃的浴室。那個一早爬起來,在浴霸和熱氣底下蒸騰的自己。做愛導致空虛,洗澡導致做愛,洗澡導致空虛。為什麼自己還要在水柱下洗來洗去,洗得如此之久?他等著她上他的床呢,她也確實會這麼做。接著他就擁住她了。渴望啊需要啊開始自我生成,真讓人無法抗拒呢。

不過,接吻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底這個人是誰,自己又是誰,好像並不重要?反正就是,兩個人都覺得有什麼在那裏了,空氣裏開始傳遞一些小波瀾。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了。接吻、插入與抽動,說起來真是一些簡單的詞,為什麼會與愛扯上關係呢?那張床,占了四分之一房間大小,不算碩大,咯吱作響,她突然很想拿它來形容自己砰砰雀躍的心。房間,這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間,其實是有生命的,她想。它看著一個個故事開始,無所謂它們是不是有結尾。他們也隻是才開始而已。

Huaihuai收件箱

和你做愛,真的很舒服。我總覺得你的手臂很長,脆而硬,屈在我的背後。穿過我的身體,將我握住。我能感到自己跟著顫動起來。你的,隨之而來的。我的湧動。進入是悠長的,撐住我。我把臉貼在枕上,不想大聲呼喊出來,也不想激烈運動。那種一閃而逝的,可以為之死去的,釋然。

你的節奏開始稠密起來。一波又一波,將我層層包攏住。那個溫暖潮濕、無光的暗道。你就這麼,一次次進去。腦子裏,不時地一片空白。我想要你,想要那上頭開放螢火蟲的細微光亮,每進入一次,就照亮一次我的內部,直到我全身,都柔弱地閃現出煥然。這恬不知恥的偷情之光亮。它們會讓我看起來,重新誘人。

然後是等待平複(這得靠我自己了)。

我害怕,從此再也無法擺脫你。

Huaihuai故事接龍1:

她其實不知道,離開那個有一股煙酒味的房間後能做些什麼。在她心裏某個地方,有個無辜的小影子,那個小影子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受傷,躺在一堆被子下麵,蒙頭大睡。她想,她隻是個平凡的、自以為夠聰明的人,是個冒失的闖入者,介入了不屬於她的生活。不過,故事才剛開始呢,說到底,他足夠善良,所以他攔住了她。

讓我們看看,在這個房間裏,除了做愛,還有什麼可做的。他提議道。她點點頭,其實她需要的不過就是他的擁抱。發揮想象力這種工作,還真不適合她呢。不過,她相信她能應付(樂觀主義者有時真是不值得同情)。

他:來,讓我們在沙發上坐下,閉上眼,想象一下這個環境。

她:一個很大很大的屋子。四周都是濃密的綠樹、鮮花。

他:我倒寧願身處黑暗。親愛的,別忘記了,現在已經是晚上。

她:好吧,那麼月光好了,灑落一屋子。月光是朦朧的、金黃色的。你的身上全是這種月光,讓我感到寧靜安詳。

他:你大膽地走近我,然後屋子裏,隻聽見衣服摩擦傳來的嚓嚓聲。

她:地板開始吱吱嘎嘎。

他:你的個子如此矮小,即使踮起腳尖,也沒法和我一般高度。

她:但是我仍然能感受到你的溫熱。

他:(略微不耐煩地)然後,這兩人就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好吧,為了感謝你今晚的陪伴,我打算送你一件禮物。你可以選一件。一副用軟羊皮做的手銬,上麵鑲滿小鈴鐺。當這副手銬固定在床頭時,隨著你的掙紮,就會叮叮當當直響。或者,你可以選個沙漏。它的外表是透明的,裏頭裝的不是沙,而是花瓣,每一片微小的花瓣都閃爍著晶亮的光澤。用它可以來測量我們的做愛時間。如果你讓我提前結束,而所有的花瓣還沒有全部滑到底部,那麼,我會懲罰你。最後一個選擇,是一把鑰匙。也許現在它能插進我家的鎖孔,也許明天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