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病毒幹擾,真愛走不進程(1)(1 / 3)

“八年抗戰”等來的結果卻是一紙離婚判決書,這使我意識到在過去的歲月裏對自己太殘酷,所有的苦苦堅守都失去了意義,我懂得了一個人應該善待自己,應該學會對自己溫柔。我按了按門鈴,給我開門的是餘燕玲八歲的兒子。小家夥虎頭虎腦,不無得意地對我說:“您是陳叔叔吧,媽媽在等著您呐!”

餘燕玲不是我想像的那種樣子,至少在外表上略有出入。我曾經接觸過一些像餘燕玲這樣隨丈夫調入京城工作的女性,或許由於文化背景和生活環境的差異,在她們身上,多多少少保留著一絲過去的痕跡,有一份急於融入新環境的浮躁之氣。比如說盡力掩飾自己的口音,模仿北京人說話的口吻,或者過於注重打扮自己。當然,這無可厚非,入鄉隨俗嘛。而且,這樣的女性,迫於兩地分居的無奈,經曆過長期孤獨的等待,難免在精神上和身體上有所顯現,表露出疲憊、焦慮,乃至略帶憔悴的容顏。

然而,這一切,在餘燕玲身上都沒有看到,她的表情異常平靜,說一口流暢的普通話。滿頭秀發從臉頰兩側直垂下來,掩蓋了大部分麵容。她不施粉黛,卻自有一種優雅的風韻,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八歲孩子的母親,要是不聽她自我介紹,你一定會以為她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新婚少婦。她說,這得益於昆明四季如春的氣候滋養。

剛才,我按響門鈴的時候,餘燕玲正坐在電腦前,和她的兒子一起玩電腦遊戲,現在她的兒子接替了她主攻手的位置。餘燕玲從一隻曲頸玻璃瓶裏倒了一杯自製的葡萄汁,擱在我跟前的茶幾上。接著,她坐在她兒子剛剛坐過的圓凳上,一手支頤,開始了平心靜氣的敘述。

說起來挺有意思,我和我丈夫,現在應該說是前夫,不過這種說法很別扭,不如幹脆直呼其名吧。我和劉凱相識,也是由玩電腦遊戲開始的,準確地說,是打遊戲機。

那時,我媽退休後,開了一家電腦遊藝室,每逢周末,我都替我媽去看店,住在附近樓裏的劉凱是這兒的常客,一買就是上拾元的硬幣,經常玩到打烊關門為止。當時,中國剛剛興起電腦熱,我是學計算機的,對玩電腦特別著迷,沒想到碰上一個比我更癡戀的人。我們自然容易找到共同的話題。

通過交談,我了解到劉凱是一所政法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在一家區級法院已經工作了三個年頭,因為不滿於自己的現狀,正準備報考研究生。

一對彼此素有好感的青年男女,隻要找到了契合點,很快便爆發出愛的火花。我媽也留意到了劉凱的存在,從各種條件來說,她是滿意的,令她隱隱有些擔心的是劉凱太愛“搏一把”。“搏一把”三個字,在劉凱的嘴裏出現的頻率最高,以至於我媽都耳熟能詳。媽說,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將來能不能靠得住。在她的思想裏,婚姻應該從一而終,除非不可抗拒的非人為的因素,將一雙夫妻拆散,否則,就應該白頭偕老。今天的事實,證明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劉凱向我求婚也是用他“搏一把”的獨特方式。那天,他很神秘地告訴我他要下一個極大的賭注,關係到他一輩子命運的賭注。我對他的話似有所悟,心裏甚至有些反感。後來,我才知道,劉凱在老虎機裏預測自己的運氣,假如他贏了,他就要娶我為妻。結果他輸了,但我還是嫁給了他。

婚後的生活是甜蜜、平靜的,我和劉凱共同操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買回了一台電腦,“286”,很原始的那種,但能打字和玩簡單的遊戲,現在這台電腦還擱在我父母家裏。劉凱還買了一台遊戲機,經常玩到深夜,有時我要看電視,等我看完電視睡覺後,劉凱還繼續玩,沉湎於那種博彩的遊戲。我媽說他沒有脫淨孩子脾氣,其實他是在做現實生活中無法去實現的夢。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年,婚姻帶來的新鮮感也漸漸衝淡,生活又恢複了單調、忙碌的本來麵目。劉凱忍受不了過日子的瑣屑,一年到頭,上班下班,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不能拉下,像老黃牛碾麥米,沒完沒了,老是重複著同樣的事情,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在求變心理的驅使下,劉凱報考了研究生。他想到北京來謀求發展,我也支持他,而當時惟一可行的途徑就是報考北京高校的研究生,畢業後爭取留京名額。沒想到還真順利,劉凱一舉考上了北京一所名牌大學。這一年,我們的兒子也出世了,可謂雙喜臨門。

於是,我便開始了等待,誰知這一等就是漫長的八年。人們稱丈夫在國外的女性為留守女士,稱我們這種情形為兩地分居。實際上從情感角度而言,二者何其相似。我有一個大學同學,她的丈夫到日本留學,一去三年,她帶著孩子在家裏苦盼苦等,等來的卻是離婚的消息,這個同學承受不了猝然降臨的打擊,精神崩潰,隻能在精神病院裏了卻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