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地下暗河
蠻水湯湯，卷著陳忠二人向前奔去。
水勢更急了，陳希陷入了昏迷。他感到刺骨的冷意，這冷意漫過他的頭頂，慢慢刺入他周身。意識模糊了，身體的下沉卻比想象中要慢，他迷糊地向著一片暗黑墜去……
在蠻水與縉雲山相接的地方，一個洞穴與水麵交通。洞穴隻是略高於豐水期的蠻水，開口也並不太大，兼之洞穴之上還有綠蘿、藤蔓等植物垂下，使得這本來就半隱於水麵之上的洞穴更加難以搜尋。蠻水流到這裏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之下深不可測。洞口就像一張大嘴，日複一日，在這裏不斷吞吐……
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被漩渦吸扯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不遠處的白虎眼見也要被漩渦淹沒，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奮力擺脫水的吸扯，向著岸邊而去。這隻白虎不知是何異種，竟然能在長時間的消耗中還爆發出這樣的力氣。白虎在岸邊徘徊，虎嘯連連，對著巨大的洞口表現出極大的不舍與留戀……
陳希做了一個夢。
他還在溪州府的地界上，紅衣女子拉著他向前奔跑。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無邊無際。斜逸的樹枝和道旁的荊棘勾扯著他。他一路上磕磕絆絆、冷汗疊出。他欲開口讓女子停下，但發不出聲音，隻能重複著艱難的吞咽的動作。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重，越來越重……而手中的那隻柔荑卻變得滑膩無比，還帶著點點冰涼……
一條地下暗河流淌著。暗河在地底盤根錯節，這裏隻是暗河的一條分支。暗河不知發源於何地，一路上注入暗河的流水也不知凡幾，這使得這條地下的河流聲勢更為浩大起來。河水怒吼著砸向了一個又一個深坑，再其下遊又慢慢和緩起來。
這裏是暗河的某處河灘，冰涼的水緩緩律動著、流淌著……
夢裏的女子忽然停下，對著他甜甜的笑著。女子本就極美，剪水雙瞳柔柔地注視著他，仿佛蘊含了說不盡的情意。女子掙脫了陳希的大手，抬起白玉雕就的柔荑撫摸著陳希。
她的手緩緩撫過陳希的麵頰、胸膛，緩緩地廝磨著。那隻手很冰涼，也很溫柔，又似乎有所眷戀，一直撫摸著，不願離去。
女子注視著陳希，寵溺而哀傷。一滴清淚自其眼眶墜落，女子笑著開始流淚。陳希甚至能感受到濺落在自己手心的冰涼淚滴……淚滴裏有著淡淡的香氣，一種非花非木的甜香。
陳希有一種錯覺：紅衣女子與他之間似乎有著絲絲縷縷的聯係，仿佛是相熟多年的好友，又仿佛是共經患難的戀人……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她的目光裏蘊含的是生生世世割舍不斷的牽掛……
茂密的叢林突然變作了似錦的花海，荊棘舒展成了嬌柔的花枝。
陳希抬起手，撫弄著女子的秀發，涼涼的，帶著甜香。
或許連陳希自己都沒有察覺，那天福興樓外那張揚恣肆、笑容燦爛的紅衣女子的身影正在他心中緩緩淡去……
他擁女子入懷，嗅著那入骨的甜香。
他閉上眼，就要朝著女子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