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此燙手的山芋,該不該接(1)(1 / 3)

捅馬蜂窩,有兩種結果:要麼,你把馬蜂滅了;要麼,馬蜂把你滅了。而且,前者往往是小概率事件,後者居多。當然,還有第三種選擇,各自讓一步,你不去招惹,馬蜂們自然就不會群起而攻之。又或者,幹脆視而不見,彼此講究的是一團和氣、相安無事。

馮容海坐立不安,表情凝重。他點上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戶前。正午的東州城,一片陰霾,像極了馮容海此刻的心情。不到一支煙的功夫,銅錢大的雨點便劈裏啪啦地敲打在窗戶上,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鼓點聲,愈加讓人琢磨不透外麵的世界。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挨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馮容海的腦海浮現出唐朝詩人李賀的一首詩——《雁門太守行》。

黑雲壓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裏,

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

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台上意,

提攜玉龍為君死。

他邊默誦著邊思索著,竟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觸。5分鍾後,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馮容海轉過身,回到辦公桌前,說了句“請進”。

“你是?”出現在馮容海麵前的,是一張生麵孔,年輕女性,不到30歲。陽光,大方,舉止得體。

她走到馮容海的對麵,並沒有主動坐下,邊遞上名片邊解釋道:“馮書記,我叫任佳,是市電視台的記者,昨天下午和您聯係過……”

“哦,我想起來了,今天上午要采訪我,對吧?”馮容海這才恍然大悟。新官上任這些天,馮容海忙得團團轉,早就把采訪這檔子事情拋之腦後了。

“沒錯。”任佳微笑著點點頭,臉上浮現出淺淺的酒窩,格外迷人。

“不過任記者,實在是抱歉,我等會兒還有個重要的會。我看,采訪隻能是改天了。”

“馮書記……”

“任記者,下次吧。一有時間,我主動聯係你。”雖說平日裏馮容海不喜歡,也不擅長和媒體打交道,但是,記者畢竟是無冕之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那好,馮書記,我等你電話。”馮容海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任佳也隻好作罷,先行告辭。

她剛到門口,馮容海卻又叫住她,笑著說:“對了,任記者,你的功課可是沒做足。”

“功課沒做足?”任佳一頭霧水,不明就裏地問。為了采訪馮容海,她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就差連他的家庭成員的背景都挖出來了。

“是呀,現在稱呼我馮主任似乎更準確一些。”

任佳稍作停頓,覺得有些失態,笑了笑,說:“馮主任,抱歉,的確是我的疏忽。”

馮容海馬上又打了個哈哈,說:“任記者,隻是個稱呼而已,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書記和主任,不放在一個平台上橫向比較,很難判定誰的帽子大誰的帽子小。省委書記是書記,村支部書記也是書記。同理,國務院辦公廳主任是主任,居委會主任也是主任。而馮容海這個新被任命的東州市廉政辦主任,源於三個月前的一次談話。

三個月前,時任東州市紀委副書記的馮容海,接到了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劉樹興的電話,稱有要事,命他速赴省城。對於省城,馮容海並不陌生。23年以前,他懷揣夢想,繞山路,走水路,再上公路,最後坐上了北上的列車,一路輾轉,終於如願邁進了省政法學院的大門,主修法律。4年後,因成績優異,在校期間表現突出,經導師推薦,馮容海撞了大運,搏到了留在省城的機會,進了母校所在那個區的紀委工作。當時,擔任區紀委書記的正是劉樹興。5年後,劉樹興調到省會市紀委任第一副書記,與此同時,也把馮容海帶到了市紀委,在糾風辦任職。再5年,劉樹興又往前邁了一大步,進了省紀委,任副書記。馮容海也跟著進了省紀委,成了劉樹興的秘書。如果說,馮容海本身就是一匹良駒,千裏馬,那麼,劉樹興就是發掘他的那個伯樂。做了3年的秘書,馮容海經過深思熟慮,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回東州。劉樹興隻好忍痛割愛,並親自向東州市紀委方麵打了招呼,做了推薦。最後,馮容海被安排在了新成立的羅鳳新區管委會紀委糾風辦主任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