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蓮的死,讓整個理國公府顯得死氣沉沉,理國公自那天扶著紅梅回了房間後,就再也沒來看過理國公夫人一眼,也不知他貓在屋裏做什麼,也多日沒有去衙門公差。
理國公夫人雖說吃過解藥,但到底幽魂之毒不同一般,加之那日又被理國公打過,傷毒一起,快去了半條命,這幾日趙媽媽看著日漸虛弱的理國公夫人,不知偷偷哭了幾回,這天,她端了碗銀耳蓮子羹去給夫人,夫人正半寐著,趙媽媽輕手輕腳把碗放下,坐在夫人床前又抹眼淚兒。
理國公夫人這幾日就沒真睡著過,聽見腳步聲就微睜了眼,見趙媽媽又在抹淚,苦笑:
“又端了什麼來了?我喝不下!拿走吧。”
“是銀耳蓮子羹,太太就喝一點吧,這麼著下去,真的會……”趙媽媽邊說眼淚又止不住往外冒。
府裏頭從來不少燕窩,自己病成這樣了,燕窩卻沒喝過一回,趙媽媽天天想著法給自己燉補品,卻都是些普通藥材,以她的忠心,如果不是紅梅那賤人作梗,自己又何苦連燕窩也喝不到?
“老爺還在那邊院裏?”理國公夫人反常地想要坐起來,趙媽媽高興地扶她:
“好幾天也沒見著出來,怕是有什麼事情吧。”趙媽媽生怕說了實情讓太太心裏更難受,言語間還想遮攔。
“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或者巴不得我早死了好扶那賤人上位,如今正好她能給他生兒子,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若不是我趙家扶持,他怎麼可能有現在的地位和富貴,一個為了富貴連親兄長也敢殺的人,我還能指望他什麼?我就不應該對他有期望。”理國公夫人邊罵邊咳著,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滿眼的恨意讓她整個人都顯出猙獰來。
趙媽媽看著心疼,忙拿水給她喝:“太太,您先顧著自個的身子吧……”男人指望不上,如果自個再不珍惜自個的身子,那可就真要如了那對狗男女的意了。
“嗬嗬,這身子已經破敗了,寧兒走了,彩蓮的孩子也沒了,我還苟活著有什麼意思?”理國公夫人淒然地看著窗外,眼神黯淡如死灰。
“太太真要這麼想,最高興的莫過於側夫人。”趙媽媽忍不住道。
“我不會讓她高興太久的。”理國公夫人冷笑著掙紮起來,趙媽媽忙去扶,她也不管,自成自地抓到床頭,打開多寶格裏的一個小抽屜,自裏麵拿出一個黃布包來。
“這東西你去給二太太,她總覺著是我害了睿兒那孩子,嗬嗬,看了這個,她就會明白的。”
越媽媽皺眉道:“若是讓老爺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殺了我?哈哈,我這樣活著,又比死好了多少?他要真敢一劍殺了我,倒好了,正好給了阿奕一個滅他的借口,免得別人說他弑父。”
趙媽媽一想也是,在外頭,別人都以為理國公夫人是二少爺的生母,如果理國公真敢殺了夫人,兒子為母報仇,失了理智打死父親,雖說也有罪,但罵名會小很多,何況理國公寵妾滅妻,就是該死,那些個文人義士之流隻會誇讚二爺殺得好。
而紅梅屋裏,理國公正雙眉深鎖在地屋裏走來走去,紅梅正喝著丫環送上來的血燕,放下碗問:“老爺自回來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可有心事?”
理國公頓住腳,雙眼精亮地看著紅梅,問道:“你曾幫阿奕掌管著財物,你可知,他的錢財來源?”
紅梅怔住,過去種種鋪天蓋地一樣向她湧來,她自十歲開始就守在冷奕勳身邊,忠心耿耿,兢兢業業,體貼細心,照顧他,替他打理偌大家業,那時,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就是自己,墨竹幾個,根本沒法跟她比,原以為,他會納她為妾,可到頭來……
“你還想著他?別忘了,你已經是快要做娘的人了。”紅梅的失態讓理國公很不舒服,冷聲道。
紅梅冷笑:“妾身現在巴不得他早死,免得他搶我孩兒的爵位。”
理國公的臉色這才緩了些,“我一直沒摸清,阿奕的錢都是從哪裏來的,無官無職,手上的錢財比我這個理國公還富餘……”
“任家的錢!”紅梅眼神幽遠地看著窗外道:“當年任家被抄家滅門後,皇上卻暗地裏救下了任夫人的弟弟,後來還暗中將任家大部分產業還給了任家人。”
“怎麼可能!任家如果還有人在,為何沒有與我聯係,為何我從來都不知道?”理國公大怒,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紅梅輕蔑地看了眼理國公,唇角勾起一抹譏笑:“老爺當真以為,二爺什麼都不知道麼?你可知,妾身和墨竹幾個,是誰給二爺的?”
理國公怔住:“誰?”
“是皇上,妾身和墨竹幾個,全是皇上讓任老爺給二爺的,當時,二爺也才十歲。”
理國公頓時,感覺背後冷汗潸潸,心虛道:“莫非皇上他知道了……”
“知道什麼?”看著理國公蒼白恐懼的臉,紅梅敏感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理國公心虛地別開眼,喃喃道:“怪不得,那嬤嬤會那樣問我……”
紅梅捉住理國公的手臂:“什麼嬤嬤?她問您什麼?”
“她問,孩子可保住了。”理國公道。
“孩子?什麼孩子?”紅梅有點迷茫。
理國公卻不肯再說,自己做的惡事,就算最寵愛的女人在身邊,他也不願意表露,他喜歡紅梅,除了任夫人,紅梅是他難得的知已,紅梅的穩重,聰慧,溫柔嬌美都讓他深深的著迷,但他年紀比紅梅大太多,他知道,紅梅喜歡的阿奕,盡管那個疑問在心裏纏磨得他日夜難眠,寢食難安,他很想有人來替他解惑,商量,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在紅梅心裏留陰狠毒辣的形象。
那宮嬤的語氣,好象那孩子不是大哥的,而是……
以前他也懷疑過,阿奕有可能會是皇帝的兒子,但那時他很快就否認了,因為如果任夫人懷了身孕,就算犯了事,也會母憑子貴,被赦免。
現在知道皇上的子嗣現狀,他不得不懷疑,皇上是為了保住阿奕,才不任由任夫人和阿奕流落民間的。
如果阿奕真是皇上的血脈,很多他想不通的事情,他現在才想明白了。
為什麼皇上會對阿奕特別寵愛,包容,甚至超過了對僅存於世的七皇子。
七皇子身世可疑,劉美人與人有染,而阿奕,他的確有與皇上有幾分相似,而且,任夫人的性子剛烈堅貞,皇上可能更相信任夫人一些。
越想頭越痛,腦子裏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如果阿奕真是皇上的兒子,阿奕自己心裏清楚嗎?
他不由得回想這些年,阿奕對待自己的態度來。
好象,阿變從沒真正拿自己當父親待過,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冷,帶著一股輕蔑。
如果他知道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是不是也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知道任夫人的死因?
趙氏身上的幽魂毒是哪來的?何人給她下的毒?
莫非,阿奕已經查到,任夫人是死於幽魂,懷疑是趙氏所為,所以在她身上下毒?
回想緋雲先前一係列行為與言語,理國公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汗水如豆一樣在額頭上滾下。
紅梅見他半點不言不語,陷入沉思,突然臉色大變,不由擔心地問:“老爺,你怎麼了?想到什麼了?”
理國公猛地捉住紅梅的手:“小梅,阿奕是不是很討厭我,很恨我?”
紅梅怔住,她跟隨冷奕勳十年,冷奕勳的心思藏得很深,輕易並不表露,但她愛冷奕勳,對他一舉一動都很關心,他藏得再深,她也能察覺得到,二爺他,討厭國公爺,討厭夫人,很少有親生兒子會對自己的父母如此厭惡冷淡的。
“老爺,您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紅梅隱隱感覺害怕起來。
“如此說來,阿奕他……他真的恨我?他肯定知道了,肯定知道了。”紅梅雖沒明說,但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理國公。
理國公頓時如墜冰河,渾身冷得發顫,那小子狂狷冷厲,什麼樣的事情做不出來,世情俗禮在他眼裏屁都不是,一切隻憑心情喜好來,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經殺死了任夫人,還害死了冷清華,他會不會……
不對,他應該還隻是懷疑,懷疑任夫人的死是人為而非疾病,他肯定還不確定是自己害死了任夫人。
可是,趙氏沒死,還吃下了正確的解藥,這說明什麼?
可見阿奕已經排除了趙氏的嫌疑,緋雲那丫頭最會抽絲剝繭分析案情,如果這件事有點眉目了,那麼,阿奕很快就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來,很快就會知道真相,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但阿奕現在最得皇上的心,又手掌軍權,皇上明擺著將他當繼承人培養,加之阿奕武功高強,自己如果用武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下毒……有了任夫人之事,阿奕早有了防備之心。
理國公越想越坐不住,紅梅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老爺,你在發抖了。”
她嬌美的臉色有點蒼白,大眼裏布著血絲的驚惶,這個女人正懷著他的孩子,她與緋雲那丫頭早就成了死對頭,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將都死無葬生之地……
“別怕,一切有我。”理國公反握住紅梅的手,將她扶到慶邊坐下:“你先歇著吧,我出去辦點事。”
“這麼晚了,老爺,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去辦?”理國公的緊張感染了紅梅,她沒來由的也感到害怕和恐懼,剛懷上孩子的女人最容易患得患失,她沒愛過理國公,但是,他是她腹中胎兒的父親,他是她的依靠,她暫時不想失去他。
“我怕遲則生變,你什麼也不用想,安心養胎就好。我去去就回。”
理國公安撫了一會兒紅梅,起身出了門。
寧王最近總有點心神不寧,皇上一改往日整個愁眉緊鎖,鬱鬱寡歡的樣子,早朝時,總是精神飽滿,神彩奕奕,好象遇到什麼天大的地喜似的,按說,七皇子身世已經被揭穿,他後繼無人,母後和大臣們又一直在逼他在宗親中選皇儲,他很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應該很愁悶怨懟才是啊,為何一點也不擔心這件事情了呢?
而且,皇上似乎還在暗暗籌劃著什麼事,最近常常會把慶王爺和北靖侯召去上書房,長談至深夜,自己身為親王,位高權重,卻不得參與,這讓寧王有種被防備,被排斥的感覺。
莫非,皇上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察覺到了什麼?
“王爺,理國公求見。”寧王收拾心事,正考慮該去哪個妾室的屋裏歇息時,管家來稟道。
“你說什麼?理國公?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不見!”寧王想也沒想拒絕了。
“王爺,奴才原也是想打發他走,可是,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密報您。”管家道。
“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個靠女人上位,隻會溜須拍馬的小人,本王才沒空聽他閑扯蛋,趕緊打發他走。”寧王輕蔑地說道。
“不是,王爺,他說,他知道皇儲的事。”管家湊近寧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皇儲?寧王心頭一怔,揮手道:“那讓他進來。”
理國公剛才寧王書房離開,就聽到身後一陣巨響,不知寧王砸碎了什麼,肯定很值錢,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獰笑,阿奕,別怪爹心狠,爹其實也期盼過,你會是皇上的兒子,這樣,爹怎麼也是新皇的養父,將來你登基後,怎麼著也要能爹封個親王吧,可惜,你沒良心,都說生恩沒有養恩大,你根本就不懂各報恩,你是個無情無義的家夥,你從來就沒把爹放在眼裏過。
秋季的月光慘淡地灑在紫禁城裏,遠處傳來孤寂落莫的打更聲,這個時辰,除了打更人,路上根本沒有人走,大家早就進入了夢鄉,可偏偏,通往皇宮的石板路上,傳來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急促而沉重。
宮門早就關了,這個時候,誰來也不可能再開,但是,這不影響寧王爺的進入,整個紫禁城都在他的控製之下,羽林軍統林是他的人,就算皇帝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寧王也不怕,他有的是籌碼把皇帝趕下台。
太後這幾天身子不太爽利,很淺眠,寧王闖進來時,她正好要起夜,嬤嬤驚慌地將她扶起:“寧王來了。”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莫非出了什麼大事?”寧王雖然驕橫,但這點分寸還是有的,深更半夜,不經通傳,他不能進宮的,所以,太後有點不相信。
“母後,出大事了。”但寧王的聲音已經從殿外直接傳進了寢宮裏。
他急切的聲音差點讓太後尿了出來,她什麼也不顧,先扶了嬤嬤的手去了後堂。
寧王進到寢宮卻撲了個宮,沒見太後的人,正詫異時,太後從後堂轉了出來,臉色微惱:“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出了什麼事?”
寧王大手一揮:“都下去。”
嬤嬤有點遲疑,她是太後最貼身的人,從來都是不離太後左右,但寧王的意思明顯是要她也走開。
太後也不高興,就算皇上也從沒有在她跟前如此放肆過,不過,太後也不是很生氣,誰讓寧王是她最心愛的小兒子呢,明明兩個都是親生的,可她就是覺得,寧王更聰明,更俊美,更英勇,也更貼心。
“純蘭不下走吧,她是……”
“讓她在殿下候著也是一樣的,母後,兒臣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寧王打斷太後的話,不容置疑道。
太後隻好看了嬤嬤一眼,純蘭嬤嬤低頭退下。
但她並未走遠,很機警地靠在門外站著,似乎在為太後和寧王把守。
殿裏太後和寧王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純蘭還是聽得清楚。
“母後,您該知道,阿奕是任清婉的所生。”
“他那張臉,誰也看得出,跟任氏很象,他不是任氏與理國公的兒子麼?怎麼了?”太後詫異道。
“理國公?哼,好的招偷天換日,竟然瞞了本王二十年,冷清華,早知道他有這麼大的膽子,本王早該在江南就結果了他,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忠心皇兄。阿奕,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而皇上的骨肉,這是理國公親口告訴兒臣的。”寧王咬牙切齒道。
“不可能,當年任氏根本就沒有懷孕,皇兒,你不是不弄錯了,如果阿奕真是皇帝的兒子,冷清華是不可能告訴你的啊。”太後也無比震驚,隨即不解道。
“因為,他不是冷清華,真正的冷清華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的理國公是冷清華的親兄弟,是他冒名頂替了冷清華,並把阿奕帶在身邊,養了二十年,因為是他親手下毒殺了任夫人,所以,他怕阿奕得勢之後,會殺了他。”
“所以,他這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想借你的手,對付阿奕?”太後接口道。
“怪不得,老七被貶這後,皇兄隻是傷心,卻並沒有一蹶不振,反而意氣風發,神彩奕奕,原來如此。”寧王憤憤地說道。
“是啊,怪不得,阿奕怎麼也不肯娶安寧,而皇上也來找哀家求情,原來他和安寧是堂兄妹,堂兄妹怎麼能夠成親!皇兒,你說,皇帝是不是知道了當年咱們做的那些事?”太後心頭一驚,猛然站起來道。
“是啊,不然,他為什麼那麼早就布局,留下任夫人這顆棋,讓她偷偷生下阿奕!”寧王也皺眉道。
“阿奕以一介布衣之身,卻手掌左威衛大軍,如今左威衛在慶王手裏,皇兒,你……”
“不錯,兒子現在情勢很危急,如果皇兄真知道了兒臣這些年做的事情,保不齊,他會殺了兒臣的,母後,您一定要幫我,一定要幫我啊。”寧王不顧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竟然還象個孩子一樣,伏進太後的懷裏央求。
“哀家當然會幫你,你別急,讓哀家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哀家覺得,阿奕是皇子的事,皇帝應該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要不然,皇帝也不會那麼看重老七,老七死時,也不會那麼傷心了。”
“不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當年的那些事,怕是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寧王也點頭道。
“對,如果他知道現在的理國公竟然殺了任氏,並是假冒的話,他早下旨誅殺他了,所以……”
“所以,兒臣應該先下手為強,兒子不能再等了,母後,父皇留給您那道聖旨可以拿出來了。”寧王眼神熱切地看著太後道。
“你要殺了皇帝?”太後渾身一震道。
“母後,到了這個時候,兒臣再不先動手,皇兄會殺了兒臣啊。”寧王急切道。
“不行,皇帝的行為並沒有危急江山社稷,也並沒有謀害我們母子,清川,你不能謀害你的皇兄,母後答應過先皇,會讓皇帝壽終正寢,絕不能讓你謀權篡位……”太後緊定的搖頭道。
“母後,這個皇位原本就該是兒臣的,皇兄平庸無能,你看看這些年,他有什麼功績?有沒有疆擴土,沒有建功立業?有沒有改善民生?有沒有讓錦泰變得更加富饒?都沒有!兒臣比他更有才能,更有魄力,更有能力,兒子才是最適合那個位子的人。”寧王激動地吼道。
“不行,哀家可以讓昱讓繼承皇位,但決不許你們兄弟相殘,清川,你們可是親兄弟啊,都是哀家的親生骨肉,哀家雖然更疼你一些,但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骨肉相殘。”太後的眼淚奪目而出,雖然早知道皇家無親情,權力之下,從來都是血腥和獸性,但是,她還是不能忍受,小兒子要去弑君奪位。
“母後……”
“住口!有哀家在一天,哀家就決不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你死了這條心吧。”太後怒而推開寧王道。
“可是,血肉相殘的事情,母後這些年又少做了嗎?皇兄後宮裏那麼多女人懷的孩子,不都是您的親皇孫嗎?他們,難道不也是您的至親?”寧王冷笑道。
太後氣得打了寧王一耳光:“放肆,那些都是哀家做的嗎?明明是你……”
一句話沒說完,太後感覺心口一陣絞痛,捂著胸退了好幾步,寧王臉色一變,忙扶住她:“母後,兒臣錯了,您哪裏不舒服?您別生氣,別生氣。”
太後好不容易緩過一口勁來,對他揮揮手:“你……出去,讓純蘭進來。”
寧王忙端了杯茶給太後,卻並沒有出去,但也大聲讓嬤嬤進來。
純來一看太後的臉色,便知她心疾發作,忙拿了顆丸子服侍太後服下。
寧王自太後宮裏出來,越想越氣,他沒想到,太後竟然還是偏袒皇帝,原想著,隻要太後肯把先皇的最後一道聖旨拿出來,自己將皇帝趕下台,便不成問題,但是,太後竟然拒絕了。
太後一直不喜皇帝,對自己寵愛有加,這些年,自己在宮裏的一些作為,都是太後默許的,甚至還幫了自己不少,要不然,皇兄的那些個兒子,也不會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如今太後這條路不通,那就隻能如理國公所說,除了阿奕那小子,自己當不成皇帝,至少得讓昱兒能繼位,在這點上,太後是不反對的,再說了,阿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無憑無據,誰會相信?皇家血脈是那麼好唬弄的?誰說他是皇帝的兒子就是了?
想到這裏,寧王心安了很多,決定回去找兒子冷昱好好商量對策去,要怎樣,才能不動聲色地除掉冷奕勳。
卻說理國公從寧王府回來,剛走到理國公門口,一人提著燈籠突然出現,攔在前麵,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時,才鬆了一口氣:“三弟,深更半夜不睡覺,怎麼在我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