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保護了這天下,卻保護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你們是怎麼找到采采的?”慕連城問道。他派出了這麼多暗衛尋找沈采采,如若是暗衛找到的,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也不會讓他如此意外的看著沈采采出現在他的麵前。
阿在道:“嫂子私自混入軍營,被發現,王偉下令要殺了嫂子,幸好我及時趕快救了嫂子。”
阿在現在說來仍舊是心有餘悸,隻差一點點,也許這個世界上便再也不會有沈采采的存在。
“王偉?”慕連城看向阿在,想起那日金鑾殿上王偉對沈采采的不滿,想來他殺她也是有原因的。
“是王偉,他明明認出了那是嫂子,卻還是執意說嫂子是奸細,要立即就地解決嫂子!”阿在越說越是氣憤,隻恨不得立馬殺了那個王偉。
“就地解決?”慕連城咬牙切齒道,他珍之重之的女人,竟然差點被人就地解決。
她的采采為了找到他竟然是吃了這麼多的苦!那一刹那的生死,定然是把她給嚇壞了吧。
“要不要?”阿在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對著慕連城道。
慕連城卻是皺著眉頭搖頭道:“王偉雖然是對著采采有殺心,但是他心係陳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忠臣,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現在隻是不是殺他的時候而已。忠臣若是太過愚忠,太過高傲無人,那無異於叛臣。
加之他有殺沈采采的心,他慕連城又豈能容他!
“西閣可安排好了?”慕連城問道。
“安排好了。選出的暗衛是模仿嫂子模仿得最像的。”阿在答道。
慕連城點點頭,道:“且讓朕再去看看。”
沈采采從廚房中混吃混喝出來時,夕陽正在下沉之時。
紅彤彤的雲彩燦爛了天,忽遠忽近,層層渲染開來,美不勝收。
夕陽下,細柳隨風招攬,像是少女的腰肢一般柔軟。
沈采采懶懶的伸了個腰,夕陽的景色想來美麗,隻是近黃昏。
黃昏的美麗之後便是黑暗。
“這湯鯉魚燉湯,鮮著呢。”一個大廚提著一桶水對著身旁的人說道,那桶裏放著好幾尾鯉魚。
通常帝君,將士等用晚餐後,便是他們的用餐的時間,現在估摸著也是了。
“待會兒煲一碗湯回去給我那媳婦補補身子。”
補補身子。
沈采采想起慕連城那單薄的身子,他大病初愈,又趕緊想法子對付公子南羅弈等,哪裏有什麼時間調理身體。
何不如自己也給他煲湯補補身子,再則待會兒見他的時候,手裏拿著東西,也就少了些許尷尬。
“喂,大廚哥哥。”沈采采蹦的出現在那大廚麵前,一臉諂媚的笑容,卻是忘了自己現在身著男裝。
那大廚抽抽眼角看著眼前一臉媚態的男子,看著他一臉的笑容可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可是忘不了剛才這個男子在廚房裏吃了兩大碗三大碟四大盅,也不知道是哪個將軍貴人的窮親戚。
急忙護著手中的鯉魚,退後一步道:“你想做什麼?”
沈采采蹦的向前一步道:“人家就是想跟你學學怎麼煲鯉魚湯嘛。你教教我好吧。”
“不行。”那大廚立即堅決的搖頭拒絕,果然是想要打他鯉魚的主意。
要是讓他跟著自己學,隻怕自己給媳婦帶回去的湯都要被他給喝完。
那沈采采一聽歎口氣,目露可惜的道:“原本想著給我那媳婦做完湯回去喝喝的,想不到卻是不行。”
說罷,又是一聲誇張的歎息聲。眼裏含著淚水,仿佛是泫然欲泣。
那大廚一聽,想著他是給他媳婦做的,倒也是和他是一路的人呢,心裏也就軟了。
道:“大男人哭什麼,我教你就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假采采
“大廚哥哥你真好!”沈采采立馬大笑道。
於是,一個時辰後,沈采采滿臉笑容的捧著滿滿的一盅鯉魚湯離去。
留著大廚哥哥看著半碗剩餘的魚湯外加魚肉魚刺歎氣。
大爺的,就燒了點柴火就叫做跟著他學煲湯?
沈采采腳下生風一般朝著慕連城休息的地方奔去,記得好心的大廚哥哥曾經說過魚湯要趁熱喝才好。
隻是沈采采在慕連城的屋子裏反反複複找了三四遍也沒有見到慕連城的影子。
隻是可惜現在慕連城沒死的消息不能公布,她也不能叫人問詢慕連城去了哪裏。
隻得是放下魚湯出去找慕連城,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慕連城住的地方很是僻靜,走出去便是一小片花園,需繞過這裏,才能見到東西二屋的分徑。
空氣中還彌漫著泥土的清香味兒,這是雨後花園裏特有的氣息。
沈采采正猶豫著是朝西走還是朝東西,忽見一男子沾花點草飛來。
沈采采急忙在一棵大樹背後躲了起來。
那男子從西屋急急飛來,似要通過這裏離去。
那男子懷中竟然還抱著一個女子!
沈采采瞪著眼睛在黑夜中仔細看著那男子,感情還是一個采花大盜!
借著清冷明亮的月光,沈采采終於看清那男子的長相。
羅弈!
沈采采再一看,隻見那羅弈懷中抱著的女子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沈采采不由得輕呼一聲,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誰?”羅弈停下腳步,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望向沈采采那處。
沈采采屏住呼吸,盡量不讓羅弈發現自己的存在。
然而卻已是來不及,羅弈腳尖輕點,長手一伸便將沈采采拉了出來。
“你——”羅弈借著月光看清了沈采采的長相,隨即又看向懷中被自己點了穴道的人兒,她們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在他聽著環兒說沈采采回到行宮後,他便偷偷闖了進來。
在西屋看見她正在給花澆水,便立即點了她的穴道帶她走。
她本是他的妻,豈能留在這裏!
隻是現在這個雙眼澄澈,正驚慌的看著自己的人兒不是沈采采又是沈采采。
若她是沈采采,那自己懷中的人又是誰?若她不是,那她為何和沈采采長得一模一樣!
這行宮之中為何有兩個沈采采?
羅弈不由分說的一把掐住眼前身著男裝的沈采采,道:“你是誰?”
“說你是誰?為何和采采長得一模一樣?”羅弈壓低了聲音問道,不想因此引來慕連城等人的注意。
等帶走了沈采采,他在慢慢收拾慕連城等人!
沈采采心中嗚呼哀哉,想不到一出來就遇見羅弈,竟然還被羅弈掐著脖子問自己為何和沈采采長得一模一樣?
她明明才是真的沈采采呀。
應該是她問羅弈懷中被點了穴道的女子為何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才對。
隻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羅弈懷中會抱著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快說?”羅弈見沈采采一直不說話,手上的力氣又加了些許。“我可是沒有那個耐性,你若是再不說我就立馬擰斷你的脖子。”
沈采采使勁的拍打著羅弈的鐵臂,他用這麼大的勁掐著自己的脖子,她都快要死了,還讓她怎麼說。
見羅弈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沈采采掙紮著斷斷續續道:“我……我才是……沈采采。”
不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若是羅弈知道自己是真的沈采采,定然不會殺她。
羅弈一聽,手上的力氣頓時少了不少。
“你說謊。”羅弈立即又加大手中的力氣道,“別以為你易容成采采,我便會相信你是采采。你是慕連城派來的吧。”
羅弈你大爺!采采怒。
要是再被他這樣掐下去,她準是沒命了。
“我才是真正的……沈采采。”沈采采費力道,一雙明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羅弈。
羅弈看著沈采采的眸子,隻覺得這眸子是如此的熟悉,那馬眸子裏有淡淡的疼惜,有淡淡的驚慌,還有淡淡的厭惡。
每次沈采采看著他便是這樣的眼神。
掐著她的手立馬鬆開收了回來。
羅弈一把解開懷中人兒的穴道,將兩個沈采采逼至角落道:“你們兩個究竟誰是沈采采?”
借著月光看去,眼前的這兩個女子竟是一模一樣,連舉止都一模一樣。隻是神態……
“羅弈你這個混蛋,我不是沈采采又是誰?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把我抓走了,我就又是你的妻子了,我沈采采永遠不會是你的妻子。”
那被點了穴道的女子怒道,一雙眸子狠狠的瞪著羅弈。
沈采采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若是她是沈采采,那她又是誰?
“你說……你是沈采采?”沈采采看著眼前的女子道,她和自己的確是很像。
“我不是沈采采難道你是沈采采。”
連語氣都好像。
沈采采不由得暗中佩服,正欲說話,卻見那女子轉頭靠近自己道:“你怎麼會和我長得如此相像。”
“我……”沈采采正欲說話,卻見那女子忽然拚命的向自己眨眼,嘴裏無聲的重複著幾個字。
而羅弈站在那處,根本看不見。
沈采采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為何她會對自己眨眼。
她是在說慕連城?
難不成她是慕連城安排故意讓羅弈抓走的,卻不想被自己誤打誤撞的給撞見了?
沈采采立即一驚,急忙低下腦袋不說話。
那女子見沈采采會意,隨即又道:“你要是不說,我就讓帝君好好地問你。”
隨即又看向羅弈道:“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說罷,轉身就走。
羅弈卻是一把拉住那女子,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女子的眸子道:“你不必再走了。”
又道:“學得真像,隻是可惜眼神不像。”
一掌如雷風一般看向那女子的後頸,那女子吃痛暈倒過去。
“你……你……”沈采采驚訝的看著羅弈,難道他區分出他們兩個了,她們兩個明明長得如此的像。
羅弈輕輕撫上那女子的臉,撕下一張人皮,那女子的原來容貌便暴露無疑,果然是假冒的。
“我怎麼會認錯你。”羅弈丟下那女子,逼近沈采采道。
他剛才就差點殺了她!
“你怎麼認出來的?”沈采采不解的問道,那個女子的言行舉止明明很像自己。
羅弈冷笑一聲道:“眼神,她的眼神一點也不像你。”
一個人假裝另外一個人,無論麵具做得再像,動作模仿得再好,可是眼神是永遠也模仿不了的。
而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永遠是害怕厭惡憐惜,可那個女子的眼中隻有鎮定。想來應該是被慕連城訓練過的暗衛。
“眼神?”沈采采看向羅弈,他知道自己的眼神。
“跟我走,采采。”羅弈禁錮住沈采采,想不到他最終還是找到了真正的他。
“不要!”沈采采立即反駁道,她不能跟羅弈走。
“羅弈,你既然知道剛才的那個女子是假冒的,那你可知將我帶走會有什麼後果。”
羅弈冷笑道:“後果不過就是慕連城又就此譴責我,發動輿論,讓我羅家軍越發的成為過街老鼠,被世人所厭棄。”
他知道慕連城沒有死!沈采采詫異的看著羅弈,他怎麼會知道慕連城沒有死。
她必須得將這件事情告訴慕連城!
沈采采一腳踢向羅弈的下身,欲要逃走。
卻是被羅弈輕巧躲過,隨即一把摟過沈采采的腰身,施展輕功而去。
“羅弈,放下采采!”慕連城展開翠玉骨九折扇,一排銀針齊刷刷的朝著羅弈飛去。
想不到竟然被他發現這不是真正的沈采采,更可惡的竟然讓他帶走了真正的采采!
羅弈停在半空之中,冷笑著一揮手,幾團火焰便朝著那一排銀針飛去,頃刻之間那一排銀針化為烏有。
“慕連城,我不過是接我的娘子回家,你如此緊張作甚!”狷狂的笑容帶著三分得意。
“誰是你的娘子,羅弈你放開我。”沈采采立即怒道。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慕連城的神色,但她知道他一定很擔心。
“采采說你不是。”慕連城淡淡道,“羅弈,放開采采,朕今日可放你一條生路。”
慕連城話音一落,阿在已是飛身靠近羅弈,在羅弈不遠處停留。一抹明黃襯著臉上的疤痕,在月光之下是如此柔和。
而在商量完事情之後還未離去的風雲雷電四將,也紛紛從暗處飛出來,將羅弈團團圍住。
羅弈看向五人,卻是大笑,道:“慕連城,你以為憑他們就能攔住我。”
慕連城卻隻是看著沈采采,仍舊淡淡道:“能不能攔住你試了便知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羅弈心事
他始終無法坦然麵對羅弈,因為畢竟他也曾親口答應將沈采采嫁給他。將自己深愛的女子拱手讓給他人。
“慕連城!你裝死騙了天下之人,隻知道在背後暗算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就憑你也能愛采采!”羅弈怒聲道。
慕連城這樣的一個人,工於心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隻是沈采采對他為何還是如此情深不悔。
慕連城冷笑道:“朕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你冒頂舒絕之名召集舒家軍,挾持夕月國二皇子調動他國軍隊攻打陳國,又屠殺城中百姓,你又算得上什麼英雄好漢!”
羅弈大笑道:“我不與你磨嘴皮子,但是近日我帶回我的妻子,你們也休想阻止。”
“姓羅的,姑奶奶我最後在申明一遍我不是你的……”沈采采長著嘴巴,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可恨羅弈竟然又點了她的穴道。
沈采采使勁掙紮,可是雙手被羅弈束縛,哪裏動彈得了。急急看向慕連城,她知道他會救回她。
慕連城終是揚眉看向羅弈道:“放下采采,朕放你走。”
羅弈嘲諷道:“我說過我要帶我的妻子回家。”
說罷,飛身便走。
阿在、風雲雷電五人急忙拉住。
羅弈卻也是看也不看,從手中散發出五團火焰急急飛向五人。
沈采采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五團火焰,這是這個的火焰害得她差點死去。
而君祁為了救她竟然還白了一半的頭發!
幸好五人紛紛躲過,而羅弈帶著沈采采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五人還未反應過來,慕連城已是飛身追了上去。
阿在見狀急忙吩咐道:“你五人速速去城中各處要塞把守,我立即跟去。”
說罷,一個輕旋,緊跟慕連城而去。
月色凝重,山間帶著濃重的露氣。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寧靜寂寥。
疾風帶水,一路踏過樹枝灌叢。被驚醒的烏鴉,嗚咽一聲撲展著翅膀,從夢中驚醒,從樹枝低端向遠處飛去。
沈采采被羅弈抱著一路疾馳,無語問蒼天的看著滿天的繁星。
天上的星星真美啊,月亮姐姐真真好亮啊。
可是你大爺,再美也阻止不了她煩悶吐血的心情。
為毛每次發生什麼事情都在山上,山上,山上……
為什麼不可以是青青草原,涓涓小河,嫋嫋瀑布。
還有這個羅弈鍥而不舍的將她帶走,為毛不將她直接帶去展陽,而是要來這個地方。
羅弈舒了口氣,終於是來到了山頂。
沈采采看向四周,隻覺得這裏好熟悉好熟悉,仿佛曾經來過。
看來在山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都記不起是在什麼時候來過了。
羅弈摟著沈采采走到山上的懸崖邊上,道:“那日我便是從這裏掉了下去。”
沈采采瞪大眼睛看著懸崖之下,一片漆黑,一塊石子落了下去,聽不見回聲。
這裏竟然就是那日羅弈兵敗帶她來的地方。
也是在這裏,慕連城親口承認了他對她的感情。
這個地方,害怕的甜美的回憶都有,可謂是酸甜苦辣都有了。
隻是羅弈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個地方?
沈采采看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很難以想象羅弈從這裏掉下去竟然還能活下來。
沈采采退後一步,想要離著這個懸崖遠一點。要是羅弈手一抖,要和她來過你蔣普我蔣普,那她這條小命可就是玩玩兒。
再說了,他又不是慕連城。就算是你蔣普我蔣普,陪她一起蔣普的人也要是慕連城才行。
羅弈見沈采采退後,放在她腰上的手的力氣又大了些許,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不允許她再動。
沈采采幽怨得看了羅弈一眼。
大半夜的,帶著她爬山涉水就是為了來看一夜的懸崖?心裏變態?
“那日從這裏掉下去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完了。但是幸好你被救了上去,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羅弈淡淡道,索性拉著沈采采席地而坐,在懸崖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漫漫黑夜,不知黎明何時將至。
它不像等待一個人,或許等會兒就出現,或許明天就出現,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而黎明總會到來。
沈采采鎮定的控製住身子因為坐在懸崖邊而哆嗦,心頭卻是一震。想不到生死一刹那,羅弈想到的竟然是她被救了上去。
沈采采張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布出來。碰了碰羅弈,示意她解開自己的啞穴。
羅弈卻是看了沈采采一眼,隨即又看向遠處的黑暗,他現在隻想讓她傾聽自己說話而已。
他害怕她說出的話會再次讓他心疼。雖然她並不見得願意聽自己說話。
沈采采見羅弈不願意解開她的啞穴,低著腦袋,不知羅弈今夜會說些什麼。
其實她一直想不通,她和羅弈以前並沒有多大的交集,他怎麼就喜歡上了自己呢。
羅弈看著沈采采安靜的坐在做自己的身邊,很是滿意。她從來沒有如此安靜的待在自己的身邊。
而他今天仿佛是下了決心一般想要給她說些什麼。
動了動嘴唇,有些話哽咽在喉,該怎麼說?
“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羅弈忽然打破彼此之間的寧靜突兀道。
沈采采吃驚的抬頭看著羅弈,想不到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羅弈竟然是一個孤兒!
他原來和自己一樣,不過是一個孤兒。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與其說是孤兒,反倒不如說是棄兒。”羅弈又道。他的身世,從來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我在乞丐堆中爬模滾打長大,常常為了一口活命的飯和人大打出手,有時候甚至還為了一個壞掉的饅頭從狗嘴之中奪食。”
羅弈看向遠處,微微閉上眼睛,往事湧上心頭,那是不可以回首的往事。
“我不明白為什麼其他的孩子有爹有娘,要什麼有什麼,而我為什麼卻什麼也沒有。”
沈采采憐惜的看著羅弈如刀刻般的過往。
“後來我才明白,隻有擁有足夠的權勢才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從八歲起,我便從軍打仗。”
說道此處,羅弈身上的血似乎又開始沸騰了。
“我打過無數次仗,無數次從血泊之中撿回命來。終於不必再為了一口活命的糧食,而活得連尊嚴都沒有。”
“我從十歲便成為先鋒,十四歲成為少將,十八歲成為越城城主,駐守越城。”
“我獲得這些都是我用命換來的!”羅弈越說越激動,一把扯開自己胸前的衣襟,隻見那古銅色的胸膛之上是累累刀疤,早已是重重疊疊,數不清楚。
沈采采不由自主的撫摸上羅弈的胸膛,眼中滿滿都是憐惜。這樣的傷口積年累月,早已是讓歲月磨去了領教,剩下圓潤的疤痕。
他從一個棄兒成為越城城主,其間辛苦酸楚自然是不必說。也難怪他會養成這樣的性格。
十歲起便成為先鋒,不僅時時刻刻將命掛在褲腰帶上,還要忍受多少士兵的嘲諷挖苦。
黃發小兒也能做先鋒領導士兵打仗?
贏了還好,若是輸了,身上少不了唾沫星子。
沈采采靜靜地看著羅弈,他不會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那無助的表情是如此的明顯,他的身子竟然也在輕輕的顫抖。
也許總是要走過黑夜,才不會再害怕黑夜。總是要殺過人之後,才不會再害怕屍體。
羅弈的肌膚被沈采采輕輕一碰,便立即條件反射的往後挪一點。
羅弈側過身軀,不願再讓沈采采看這些猙獰恐怖的傷口。每一道傷口,每一段塵封的浴血奮鬥的往事。
“我不服,為什麼有些人明明沒有我優秀,卻還是可以擁有那麼多,而我如此苦苦奮鬥,也不過得到這些。我發誓我定要讓這天地皆踩在我的腳下!”
“比如說慕連城——”羅弈看向沈采采,在他為越城城主率領羅家軍叛變之前,慕連城是一個出了名昏庸無能的皇帝。
他不過是投好了胎,他憑什麼什麼都不付出便得到這些。他發誓他一定要奪下他的皇位,成為統治陳國的王者。
但是想不到這一切竟然都是他裝的,大出他的預料之外。
沈采采聽著羅弈提起慕連城,神經立馬就緊繃了起來,緊緊盯著羅弈。
羅弈見沈采采如此緊張慕連城,大笑道:“我隻是沒有想到他的那些昏庸無能竟然是裝出來的。”
“但他讓我羅家軍慘敗,我又豈能不報仇。而你本應該是我的妻子,我又怎能不奪回你!”
羅弈鏗鏘有力的說道,腦海中關於上一世的些許回憶是如此清晰。但足以能夠告訴他,他與沈采采上一世本應該是一對神仙眷侶。
上一世是,這一世自然也應該是。怎麼可能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