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豪一收了黑煙,楚飛便感到身子猛的往下沉,未及反應,人已墜入雲海,白氣如霧如雪,落勢又急,伸手不見五指。忽聽“啵”的一聲輕響,護身碧光已靈氣耗盡,隻閃了閃便仿佛海上浮漚般破滅消散,立時聽得天風呼嘯,周身寒氣凜凜。
人身從數千丈的高空雲頭上直墜落地,其結果可想而知。念頭一閃,楚飛不禁心驚膽寒。
好在他根基尚厚,值此緊要關頭也未大亂分寸,暗道:“師父在這高空趕走司徒豪令我下落,也許就是一種考驗,最多不過一死。”顧慮一鬆,心神越發明湛,加上平時苦練輕身功夫時沒少縱山躍崖,反應極快,當即靜氣凝神,運用本門心法,緊緊提住一口真氣,將生死驚懼置之度外,仿佛平時靜坐入定一般,下落之勢漸緩。
雖不是真正入定,知覺聽力俱在,但一念澄明,不知過了多久,竟然漸入佳境,周身氣脈玄關自開,由丹田生出一股熱力,濁氣漸散,體內真氣運轉為之一暢,更加純粹凝練。就這一時半刻工夫,竟能抵上一兩年苦功。眼看築基心法再有片刻就要功成,楚飛心頭微喜。
不料心神方動,眼耳鼻舌身意六識紛至遝來,真氣一散,墜速登時劇增,想要再度調勻提起已不能夠,不禁大急。百忙中往下一看,竟已離地不過四五十丈,恰好下方就是一處河灣。
雖是小河麵,不甚寬廣,但楚飛仍禁不住心生畏懼,又害怕萬一水淺多石,震傷身體,拚命提氣,雙腿微屈,做出一個入水防禦的姿勢。伴隨著“撲通”一聲水響,人已沒入河中,勢頭雖快,濺起的水花卻隻有一兩丈高。楚飛幼年時曾不幸落水,雖然當時就被救起,未曾受過傷害,但由此對深水大澤產生了一種先天畏懼,即使落水之事早已忘記,如今又武功高強,還特地苦練過遊泳技巧,依舊難以徹底克服。所幸河水極深,入水又有防備,並未受到傷害。不敢停留須臾,才稍微穩住身形,便急急忙忙的施展出渾身解數,朝河岸遊去。
也不知為何,楚飛上岸之後又奔跑出了兩三丈遠近,才真正鬆了口氣。雖是陽春三月天氣,但天上日光不烈,河水冰冷,這時他衣衫濕透,經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噤。這也是他真氣還不夠深厚純粹,不能法寒祛暑的緣故。
此番功力大進,即使按部就班的打熬磨煉,也無需多久必能成功,對於築基未成,楚飛隻是略感遺憾。他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隻覺渾身濕漉漉的難受,腹內饑餓之極,打算先找一處隱秘所在,生火將衣物烘幹,順便弄點吃食。好在寶劍一直緊握在手裏,不曾丟失,雖是普通的百煉劍,並無妙用,卻是丘山派特為入門弟子所鍛造,堅硬鋒利不下尋常飛劍,山行防身已然足夠。
楚飛抬頭往四周查看,隻見河灣上遊一處山腳下就有一個小村落,離此不過裏許,方才在急忙之間,不曾分心留意。摸了摸懷內錢袋,發現還有些碎銀子,暗道:“正好過去換身衣物,吃頓飽飯!”
打定主意,便動身朝那處村莊走去。
還未走近,楚飛便遠遠的聽到一陣哭喊哀嚎之聲,間雜幾句厲喝怒罵,兵刃交擊的脆響不時隨風飄來,聽去雜亂紛繁,仿佛人數極多。
楚飛眉頭一皺,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手裏寶劍,快步走去。在村口一看,地麵一片淩亂,血跡斑駁,橫七豎八的躺了十來具屍首,老少男女具有,大部分看上去都是村農打扮,有兩三具卻都穿著青衣,打扮與兵刃俱都一樣,即使已死,依舊雙目圓睜,滿麵凶惡。楚飛心中已有猜測,一瞥即過,並未少待。
這時殺鬧之聲越烈,前方已現人影。隻見村後一處約兩畝大的土坪中,七八個與之前死屍一樣裝扮的青衣刀手凶神惡煞的在一團人群外圍衝殺,麵色猙獰,周邊地上也倒了七八具屍體,有兩個還是五六歲的小孩,殘毒之極。村民雖有三四十個之多,各持棍棒鋤耙等雜亂武器農具,又極團結不畏死傷,但除兩三個能與之抗衡外,餘者皆不是對手。雖勉強保持陣形,但岌岌可危。青衣刀手一有機會,無論男女老幼,一律殺死。尤其是兩三個三四歲大的小孩,雖被圍在中心,但見敵人凶惡異常,嚇得個個哭鬧,一旁幾個婦女也被引得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