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1 / 3)

使命如天守邊關,兒行千裏母擔憂。兒子要提前返回部隊,爸爸、媽媽心裏牽腸掛肚,總想給他在路上帶多點好吃的,在部隊上多備點好用的,什麼家鄉土特產,什麼家中好幹糧,什麼家裏傳家寶,應有盡有,大包小包,擺放一堆。

爸爸媽媽不容易啊!回到家裏屈指算來,前後共加起來還不夠一個星期,高遠親眼看到爸爸幾乎天天起早貪黑,麵朝黃土背朝天,一把泥巴,一把汗水,拚命勞累在自留地裏,拚命奔波在大森林裏,拚命堅守在荒原灘裏。親眼看到媽媽幾乎時時深居家中,片刻不息,馬不停蹄地操持家務,盡自己最大能力改善生活,收拾屋裏,迎送客人,無疑給全家人增添了一份歡樂。凡此種種,都給高遠留下了深刻印象。作為兒子,隻有理解和體貼爸爸媽媽的難處,才能給家中減少不必要的痛苦,從而讓爸爸、媽媽的生活過得更充實、更輕鬆、更幸福。正是思路對了頭,高遠便反複給爸爸媽媽做勸說工作,盡量少買東西,或不買東西,盡量少帶東西,或不帶東西。有時候,為購買某件東西,父子倆、母子倆都爭執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但兩者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一種好心好意。

高遠即將結束探親假,馬上返回千裏之外的邊防線,親戚們聞訊,同學們得知,好友們聽說,紛紛來到高遠的家中,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達心意。這可讓人咋辦?家中的高遠所帶的東西本來就很多很重,但別人送來的東西,就是再來幾個人也扛不動呀!盡點微薄的孝心吧!高遠苦苦思索了多種辦法,最後竟做出了家中東西一件不帶,別人東西一件不要的果斷決定。

“兒呀,你看什麼好就帶什麼,別在路上餓著了。”媽媽沒有看出兒子的心思,每頓飯就趁機向他提醒著,讓他在心理上、行動上有所準備。

“兒呀,感覺東西多的話,我就給你托運過去,或者通過郵局給你寄過去!”爸爸以為兒子有些為難,就開始在行李托運、包裹郵寄方麵動起了腦筋。

“爸爸、媽媽,你們都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個三歲兩歲的小孩子,這點小事我自己能把它處理好。”高遠每當聽到爸爸、媽媽說這些話,自己就不掩不蓋,直截了當地表明態度,也好讓二老心裏踏實些。

話說得多了,耳朵就聽慣了,心裏也就更踏實了。爸爸媽媽信以為真,漸漸克服了憂慮、急躁、催促之心,一切都取信於兒子的處置能力和攜帶能力。值此,老兩口對兒子的行李攜帶、途中轉車以及其他旅行生活細節問題,幾乎很少談及。

迎客歡心,送客揪心。高遠不想讓爸爸、媽媽及其親朋好友為自己專門送行,免得出現哭哭啼啼、走走停停、黏黏糊糊的狀況發生,幾經思考,高遠終於下決心,提前行動,突然出發。

按原計劃安排,高遠乘車定於第三天下午,開始從村頭坐班車趕往縣城,而後再乘次日淩晨火車,西去京城轉車歸隊。哪知道,次日淩晨起床後,爸爸與以往一樣,照常肩挑著擔子、手提著鋤頭,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上了田間地頭。媽媽與以往一樣,照常上街購買油條、豆腐以及其他新鮮肉菜,家中隻剩下高遠一人。

走為上策,遠走高飛吧!高遠馬上提起了皮包,順便把事先寫好的告別信放在了炕上,而後又把門反鎖著,轉身走向了村東頭臨時停車點。

過了一會兒,媽媽從街上趕了回來,然而,自己剛走上門口台階一看時,忽見門被反扣著,原以為是誰家調皮的孩子在鬧著玩呢,自己也沒有將此當回事,就打開街門擠身而入。當看到兒子的房間沒有一點動靜時,原以為兒子晚上又在熬夜,早上起不來,心裏同樣沒有當回事,開始忙碌著早飯的準備事宜。

又過了一會兒,爸爸從地裏勞動回來,媽媽從鍋裏取出飯菜,老兩口這才抱著關愛的心情,推門進入了兒子的睡房。“哎,家家哪去了?”爸爸問起了媽媽。“我哪知道,早上我忙得夠戧。”媽媽聽了爸爸在埋怨她,心裏也覺得難於承受,當即予以反擊。可是,眼前這種極為現實而殘酷無情的結局,想得再多,喊得再凶,又有何用呢?老兩口並排站著望了一陣子後,不知是氣的,也不知是恨的,隻見他們眼淚頓時流了下來,甚至泣不成聲……

“他爸,你快過來看看,這小子八成走了呀!”媽媽走進兒子的睡房,突然發現炕上放著一封厚厚的、重重的、長長的大信封,隨之張開大嘴向高遠爸爸連聲急喊道。高遠爸爸坐在小板凳上,正想端著一大碗稀飯張口喝,聽著便又一下子放到了桌子上,隨之急步奔向了與老伴睡覺的那間裏屋……

爸爸媽媽:

見信如麵!別埋怨我與您二老不辭而別。說真心話,這些天二老為了我動了不少腦筋,想了不少辦法,花了不少現錢,流了不少血汗,讓我這個當兒子的很難接受。有時候,我常常一個人在被窩裏這樣想,現在的我,已不是過去的我了,應該多為你們二老分憂。這可倒好,回來沒幾天,就惹得你們生了一肚子氣,至今回想起來,真是有點對不起二老。在這裏我向二老道歉,請不要生我這個不懂事、不禮貌、不聰明的兒子的氣!不過,請二老放心,我回到部隊之後,一定把二老對兒子這片愛心、這份熱心、這種溫心都會用到班裏新老戰士身上,用到堅守祖國大門上,用到愛軍精武上……

爸爸念著念著,淚水模糊了雙眼,激動阻隔了聲調,內疚牽動了思念。與此同時,媽媽在老伴的身旁,靜心聽著聽著,埋頭哭出了聲。

高遠一路反思,一路謀思,決心把自己的成長之路選擇在西北邊陲,選擇在邊防哨卡,選擇在軍旅生涯。不管前進道路上阻力有多大,環境有多險惡,自己都要咬定青山不放鬆,用盡全部的智慧和力量貼近它、戰勝它,決不落在任何官兵的後麵,甚至讓身邊戰友推著走,背著走,抬著走。正是胸懷著這種堅強信念,高遠乘車一路,浮想聯翩,毫無睡意。曾有幾次乘務員、乘警員發現他目光呆板,反應遲鈍,便反複提醒他注意留神自己,防止隨身攜帶物品被偷被盜。哪知道,高遠每次聽到別人的提醒,總是微微點頭一笑,隨之老問題又犯了,讓好心人拿他沒辦法。“真是不識抬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一些乘客也當著高遠的麵嗬斥,不管他心情如何,開始罵了起來。然而,讓大家感到可笑的是,他簡直不知羞恥,自己還是那個勁頭。“隨他去吧!”隻見一個上了年紀的乘客,向大家擺了擺手,同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見此情景,乘客們也無心談及此事了……

自從高遠離開中隊返回家鄉,班裏老戰士、新戰士總是盼望著他早日返回中隊營區,早日回到大家身邊。為了讓他盡快回到戰友身邊,有的老戰士不時利用課餘和雙休日之機發電報,打電話謊報假情況,以此催他快動身,早歸隊。有的新戰士也含著熱淚,每天寫出和寄出一封封長信,及時反映自己的強烈願望,盼望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中隊,重新歸建原班人馬和戰鬥序列。

作為親密戰友,好像一對親兄弟,二班班長凡亞的心情同樣更為迫切,總希望高遠猶如《西遊記》中的孫悟空,一個筋鬥從東北翻到西北,翻到自己的跟前。每當一日三餐時,他的眼前總是閃出高遠指揮全班戰士喊番號,唱軍歌的身影。每當晚上熄燈號響後,他一個人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牽掛著高遠回到家中的生活起居。這期間,他思念著高遠的到來,往往從夢中醒來,說啥再也閉不上雙眼,說啥再也進不了夢鄉,說啥再也躺不住床板。深感痛苦無奈,就隻好起身坐著、看著、想著,直至天明。

滾燙的心,鐵紅的血,堅硬的骨,寬闊的胸,是聯結和凝聚戰士真情的銅牆鐵壁,也是守望和震撼天地一體殺手的強大武器。高遠乘車輾轉馬不停蹄,戰友堅守哨所目不轉睛,他們的心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偉大目標——堅守祖國的西北大門。

“班長回來了!班長回來了!”這天下午,正在野外綜合訓練場上的一班新老戰士們,突然發現高遠班長從左旗發往額旗的班車上走了下來,新老戰士頓時興奮得喊了起來。見此喜情,擔負組織訓練的二班班長凡亞當即做出了靈活決定:停止訓練,原地休息。聽罷,一班、二班戰士深知此舉名堂,便“嗷”的一聲,紛紛朝著高遠班長的下車位置蜂擁而去……

不一會兒,高遠班長被兩個班戰士簇擁著,緩步來到了訓練場,來到了凡亞跟前。當兩人間隔與肩同寬的距離時,高遠卻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腳,兩眼望著凡亞,一動不動死盯著。

班長咋是這個眼神,回趟老家變得傻乎乎的,站在地上不知道說個話,給個笑臉,讓人感覺冷冰冰、生硬硬的,好像陌生人似的。一班新老戰士猛然發現自己的班長成了如此狀態,覺得有些奇怪,也覺得有些反常,心裏隨之產生了疑問。

“你臉色變白了,你身體變胖了,你頭發變長了,你——”二班班長凡亞對看了一陣子,先是向高遠來了幾句有趣的話。誰知,一班班長高遠聽到他在挖苦自己,就當即打斷了他的後續之言,隨之張口反擊道:“凡班長,多日不見,初次相逢,你就胡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大家聽了你的鬼話,都以為我在家裏好吃懶做是不?都以為我在家裏享清福是不?都以為我在家裏大手大腳是不?”接著幾個以為,使得凡亞連連退著腳步,擺著手否定道:“高班長,你言重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那號人物,我不是那種心態!”

“高班長,高班長!”新老戰士以為一班班長高遠舉步逼近,聲勢奪人,殺氣騰騰,大有不可征服之趨勢。豈能讓他們打鬥?兩個班新老戰士一下子把目光對準了高遠班長,一下子把語氣對準了高遠班長,一下子把阻擋對準了高遠班長。非要讓他們隔人相見、對話。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老朋友相見敘一敘,怎麼就遇到了你們這道討厭的障礙。”高遠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一個人夾在中間使不上勁,氣得喋喋不休地向大家直發脾氣。

“你們都拉倒吧,別在這兒亂起哄,好好的一台戲,讓你們這些人給攪了。”二班班長凡亞聽了一班高遠班長的解釋,看了大家言行一致的表現,自己就與高遠班長的心態一樣,不是指著這個老兵埋怨,就是指著那個新兵教訓。

噢,原來是這樣呀!新老戰士們相繼聽了兩個班長苦口婆心的解釋,這才弄清了彼此間的對陣意思和目的,這才漸漸鬆開了雙手,拆開了人牆、疏通了去路……

“哈哈,老朋友,我可見到你了!”二班班長凡亞主動衝了上去,張開雙臂一下子把高遠抱在了胸前,隨之說著笑著就用雙手拍打著他的肩膀、腦袋……

“看來咱倆以後再也不能分開了!”一班班長高遠雙手緊摟著一班班長凡亞的後腰,邊左右搖晃著,邊隨意說了這麼一句知心話。

他們倆真像一對親兄弟,還沒分開幾天,一見麵就顯得如此親熱,讓人以為他們是同性戀呢!新老戰士看著高遠班長與凡亞班長擁抱著,暢談著,對打著,就是沒有一點分開的跡象。頓時間,大家開始指手畫腳,評頭論足。

“高班長,這次回老家找了幾個女朋友?對象定了沒有?照片帶了沒有?”二班班長凡亞突然放開了雙手,故意把嗓門放大,也好讓身邊新老戰士看個哈哈笑。

“瞎說什麼呀,我才回去幾天,你以為是老百姓趕集抓豬買羊拉牛,扔到圈裏就成夫妻了,真是胡思亂想,如讓別人聽見,還以為我真有其事了。”一班長高遠突聽二班班長凡亞的追問,心裏一點兒也不感覺緊張,隻是一個勁兒連擺手帶解釋,始終不承認這回事。

“這不是說嘛,老兄,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你這個人就是不配合,看來像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二班班長凡亞根本不相信一班班長高遠的話是真的,開始向他進行恫嚇和威逼,試圖讓他如實交代。

一班班長高遠被問得莫名其妙,被逼得暈頭轉向,被趕得四處逃竄。不行,我得讓他停止行動。見已沒有退路,一班班長高遠馬上撕破了臉,伸手指向二班班長凡亞質問道:“老弟,你再逼我,我就不客氣了!”

“弟兄們,你們都聽聽,一班長回家找了個好老婆,還要對我不客氣,你們看這行嗎?”誰知二班班長凡亞這句帶有煽動的話剛出口,身邊新老戰士們一聽是讓他們開始動武,隻見新老戰士們齊聲回答道:“不行!”說罷,老戰士自發組織在一起,這個抱著他的雙手和雙腳,那個摸著他的衣兜和褲兜,與此同時,新戰士們也采取相應的組織方法,紛紛把手伸到了他的皮包裏,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凡班長,怎麼搞的,高班長錢包裏隻剩下幾張毛毛錢,汽車票,火車票。”“凡班長,高班長的大皮包裏,隻有幾個窩窩頭,鹹菜頭。”新老戰士折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些現成的東西,並一一遞到了凡亞班長的跟前。

“不會吧,怎麼會在路上吃這些東西?怎麼會身上隻剩下這麼幾個零花錢?怎麼會?”二班班長凡亞看著新老戰士從一班班長高遠身上、包裏搜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心裏一陣觸動,便帶著不解向新老戰士連聲反問著。

高遠班長太不容易了,在部隊考慮我們戰友的成長進步,在家裏考慮父母的生活疾苦,是一個奉獻自己,幸福別人的大好人。與他相比,對照自己,如今當兵來到了西北邊陲,條件雖苦點,環境雖差點,訓練雖累點,任務雖重點,但高遠班長不僅在平時表現得出色,而且在關鍵時刻都能衝得上、守得住。可自己卻怕這怕那,沒有頑強拚搏毅力,沒有攻堅克險能力,沒有挑戰極限實力,沒有挖掘內在活力,拖了部隊後腿,擋了進軍道路,誤了攻克時限。是啊,照此下去的話,自己就有愧於黨和人民的培育之情,就有愧於父母的養育之恩。新老戰士們低著腦袋,看著錢物,想著未來,不時傳出了“呀呀”的悔恨聲。

這點小事,可不敢弄大,影響了大家的情緒雖小,但讓中隊首長知道了,又要說我這個小班長不擇手段動搖軍心了。或是由此而產生其他負麵影響,包括工作無幹勁,訓練無興趣,學習無熱情等,說不定自己這個小班長就要天天做檢討,天天流眼淚了。這時,一班班長高遠開始小題大做,思前顧後了。隻見他定了定神,點了點頭,拍了拍胸脯說:“我這個人呐,大家都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不愛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愛占別人便宜。這次回家探親,家裏給我的東西多得很,不是我吹牛,就是咱們兩個班人合起來也拿不了,不信你們隨便向我家裏人打聽打聽。我為什麼一樣東西沒帶呢,現在這裏沒有外人,我全說給大家聽聽……”一班班長高遠先是讓大家知道自己的為人,後又把自己此次回老家的前前後後,點點滴滴,全都講了出來。

高班長,他是咱學習的樣板;高班長,他是咱看齊的標兵;高班長,他是咱追求的楷模。新老戰士們圍坐在一起,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屏住呼吸、穩住手腳,靜心聽了一句又一句,聽了一段又一段,一會兒心情激動,一會兒心情沉重,一會兒心情穩定,一會兒心情……

“大家都有了,開始收操,準備講評!”二班班長凡亞一看手表到了該收操的時間,加之半路又來了個大班長,戰士們隻知道圍著高遠班長,不知道把精力投入到訓練中去。正是這些原因,凡亞就來了個當機立斷,要求兩個班戰士迅速成集合隊形,自己講評了幾句,就讓兩個副班長帶出了訓練場……

“老弟,怎麼樣,我走了之後,我們班那些兵好不好帶?”部隊在前麵走著,高遠和凡亞在後麵跟著,兩人還沒走上幾步,高遠就向凡亞關切地問了這麼一句。

給他吃個寬心丸吧,要不剛回來就說些這不好,那不好的,肯定他會生一肚子氣,再說也就等於給了我這個現行班長一記耳光。凡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仔細考慮了一陣子後,這才帶有肯定和敬佩的語氣對高遠說:“你們班那些老兵頭腦反應、技術概念、戰術動作還行,比我們班這些老兵強多了。特別是前幾天我組織幾次小規模對抗比武,我們這些老兵都敗在你們班老兵的手下,基本功比較紮實,當然這與你帶兵有方是分不開的呀!”高遠聽了心裏比較滿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可嘴裏卻在一個勁兒講:“看看你說這個話,你是現行的責任班長,我是離崗的回家戰士,我們老兵訓練成績這麼棒,都是你的功勞,與我沒有多大關係……”

說得倒好聽,平常誰不了解誰呀?你的心態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能不知道嗎?凡亞聽高遠又搬出了老一套,心裏很不痛快,不時抬起頭,轉過頭向他狠狠瞪眼,以示自己的憤怒,盡管這般氣憤,但商定嘴不講,手不動,兩條腿還是跟著走。

這小子又在玩什麼花招,莫非要來耍我不成,看來還得讓他開口講下去,摸摸他到底肚子裏能吃幾碗米飯。思路定位後,高遠班長又帶著內疚的心情對凡亞班長歉意道:“老弟,我心裏清楚,我們班這幾個新兵毛病多,作風散,紀律差,訓練懶,肯定會惹你生氣吧?肯定會拖你們班後腿吧?肯定會受到中隊首長批評吧?”

壞了,這家夥哪壺水不開就提哪壺。這些天來,該班新戰士與老戰士相比較,應該說問題比較突出,特別是在平時訓練中,怕苦怕累較為嚴重,一些體能訓練課目不想練,不愛練,不敢練,直接影響戰術技術課目的進行。有時候,自己講得輕了,這些新戰士不在乎,講得重了,這些新戰士有情緒,往往對他們沒有辦法。曾有幾次中隊對新兵體能訓練測驗時,一班新戰士體能訓練成績排至全中隊倒數第一,成為幹部、骨幹談論的“熱點”。為此之事,凡亞班長總感覺沒臉見人,當自己一聽到別的幹部、骨幹談論此事,自己就躲得遠遠的;一聽到別的班排新老戰士談論此事,自己就靠得近近的,連訓帶罵一頓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凡亞為了穩住高遠,便緩慢轉過頭來對著他說:“你說你們班的表現情況嘛,他們在你的手裏時間長,在我手裏時間短,哪一個到底怎麼樣,你比我了解的清楚,我還用再多說什麼嗎?”

“你這個人陰陽怪氣的,我不是說過去,我不是說在位的時候,我是說現在,我是說我不在位的時候,這些新戰士到底表現得怎麼樣?”高遠與凡亞聊了半天,覺得他講得有點躲躲閃閃,始終進入不了正題。然而,高遠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細心聽著,細心分析,細心定位。當聽到他對一些關鍵問題,非要一帶而過,並不想講得細心和透徹,高遠豈能這樣放過?不管他是怎麼想,張口逼著他道出真憑實據。

講了吧!反正自己不講,中隊領導要講,其他班排骨幹要講,該班老兵要講,本班新兵老兵都要講的。凡亞終於想通了,就從一班新戰士的點滴言行、訓練姿態、工作勁頭、執勤表現、集體活動、執行號令等方方麵麵細節,全都進行了逐人詳細講述。同時,還對一些重點人的思想教育、管理方法、訓練手段進行了深入挖掘、探索、交流、完善。

對這種人就要施用這種方法,單純給他好話聽,給他軟的吃,給他輕擔挑,可以說他決不會順從你的。高遠想聽到的真實話,想得到的新兵情,終於如願以償了。此時此刻,他帶著萬分激動的心情對凡亞說:“老弟,這就對了,咱倆誰是誰呀,你應該把新兵這些情況告訴我,我們班新兵哪個好,哪個差,我心裏有數,隻不過想從你嘴裏了解一下,這些天我不在位的情況下,看看這些新兵變化大不大,成績多不多而已,自己也沒有其他什麼意思。至於你的關照和支持,我以個人名義向你表示感謝。”

“哈,你這說到哪裏去了,一家人怎麼又說起兩家話來,是不是把我當外人看了?”凡亞一聽高遠打起了官腔,隨即腦子裏反應了過來,轉臉就朝著他埋怨著,責問著。

“就是嘛,你帶我的兵難處多,下手輕,要求鬆,我可以想象到,可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現在我回來看他們人一個沒少,傷一處沒有,槍一支沒丟,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就很滿意了,所以說,我必須要好好謝謝你!”高遠用自己的細心觀察見證了全班新老戰士在位率和參訓率,同時也完全相信凡亞班長所付出的辛勤汗水,這才換來一個個新戰士的健康身體,高昂士氣,過硬技術,良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