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青木的傷口雖然治的粗糙,但所幸療法正確,而那些亂七八糟的藥丸外敷內用,也幫了很大的忙,每天的魚湯雖腥,倒也是好的滋補。所以青木的傷口恢複的很快,外表看來,已與常人無異。更令人驚歎的是,那匹老馬也一改當日的萎靡,在南明的照料下變得精神百倍,身周泛起亮麗的顏色,宛如一道絢麗的紅雲。
聰明的南明自製了一個籠頭,將它的嘴蒙上,免得叫聲引人旁觀。
南天走了有好多天了,自殘疾之後,他就將一些積聚下來的錢財拿來販魚,將這裏盛產的青魚販賣到遙遠的海之東的紫雲大陸,有時候甚至橫越瀚海,到達更北邊的九矢大陸。他的到來,也彌補了船隊醫生的空缺,所以這個殘疾的老人在龐大的魚隊裏倍受尊敬。
南明的母親南魚自從大兒子離開後,就待在屋子裏一直沒有出來,南明從每日桌上殘留給自己的食物明白她還活著。但他從不進裏屋去看望,那裏隻有小時候的記憶,他隻記得,那裏被母親布置的色彩絢爛,甚至有些富麗堂皇。南明的父親南天自從殘疾後也很少去那裏,因為總是因滿身的魚腥而遭到妻子的數落。
南明自小隊父親充滿敬畏,因為那時他是名優秀的藥師,上山下海無所不能,後來也就毫不懷疑地聽從了父親的安排,裝傻練功。再後來父親開始越洋過海地販魚,總能將很多奇異的見聞講給他聽,因此,他對父親的崇敬之意更上一層。
夜晚來臨了,月光如炬,星空疏朗。南明從外麵抱進來一捆青草,來到後院,丟到地上給紅馬吃,那裏還殘留著一堆草芥。
看著這當日覺得老瘦的馬在自己的照料下日漸壯碩,南明心裏充滿了喜悅。
喜悅的不止南明,還有饑腸轆轆的老馬,解開籠頭之後猛吃幾口,這畜生竟發出了一陣嘹亮的嘶鳴,積存的所有怨氣和勞累在這一刻噴薄而出,仿佛生命的湧動,活力四射。
青木也聽到了這聲馬鳴,如此親切而熟悉,竟熱淚盈眶。
南明的母親南魚也聽到了這聲馬鳴,如此親切而熟悉,陷入沉思。
南明趕快拿胳膊夾住馬脖子,用另一隻手捂住馬嘴,馬兒在掙紮,力氣巨大,仿佛這是對它莫大的侮辱一樣不能忍受,可始終無法從那兩隻髒手中逃脫。但一切都晚了。
響炮在天空中爆裂,火花映空。片刻功夫,一隊黑衣人從這個院子四麵得牆上翻入,手中仗劍,全神戒備搜索,而木門也被撞開,幾天前的黑衣大漢破門而入,隨後是牽著白馬的俊俏少年。
南明馬上從後院衝出,看到院中湧進的前日見過的黑衣人。隻見十四人麵對麵列為兩排,隊首橫立著俊俏少年,被喊金叔的虯髯大漢在旁侍立,而小白馬拴在了自己草屋的門柱上。
南明的臉上,又恢複了職業性的傻笑。
俊俏少年首先發問:“小兄弟,幾日不見,氣色不錯呀”?
傻笑,沉默。
“剛才小弟聽到聲馬鳴,宏大清遠,小弟不才,倒也略諳相馬之道,一聽就是一良駒,可否牽出一觀呐?”
傻笑,還是傻笑,沉默,還是沉默。
但南明的嘴角在抽搐。
“小主人,不必跟他廢話,我去牽過來給你”,金叔說道。
俊俏少年未發一言,似乎默許了,他隻是盯著傻子南明的臉,那裏正風雲際會。
金叔邁步往後院走去,他覺得在傻子跟前牽出一匹馬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在近南明三尺左右的距離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拒力阻攔住了他的身體,毫無防備之下,竟差點退倒在地。
抬頭一看,南明仍舊傻笑著,雙手在肚子上互握,哈喇子已從嘴角流出:
難道,又是烤豬腿。
金叔大怒,口稱“放肆”,手中馬鞭隨手揮出,鞭尖如蛇信,隻取南明眼睛。
“住手”,突然一聲大喊,一人從草屋中躍出,幾個起落,就立在了南明麵前,隻見其一身汙衣,長身玉立,臉帶怒氣,正是青木。他用和那俊俏少年一樣的手法將鞭尖輕輕握住。
原來在馬鳴之後,青木從熱淚中突覺危機的來臨,黑衣人進院子,青木沒有貿然動身,而是在門縫裏觀瞧,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擔心傻子會受傷害,破門而出,將南明擋在身後。
“叛徒,你終於出現了”,金叔大喊一聲,一甩手,鞭子收回手中。他因為自己能這麼容易就拿回而感到詫異,隨即明白了,青木肯定大傷未愈。
青木轉向白衣小生,笑道:“小師妹,這麼多天了,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