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曄待眾人笑罷,這才悠然道:“兩封信函暫都收下,時辰不早,歇息吧。”
那兩個使者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待要問時,已被侍從分別拽走,帶入驛館休息。
涼國使者離去後,楊君曄才問:“今日這事,大家以為如何?”
蘇勳似有計較,眼珠一轉,卻道:“這事兒難辦得很,得問新來的這位子略先生!”
穆文佐原本正一邊打扇一邊抬頭數星星,似乎事不關己,不妨被點了名,便回轉頭來眯眼睛笑笑,道:“喲,有人叫叔?”
蘇勳氣得臉色發青,不願搭理他,樊山替他道:“是叫你呢!問你該怎麼辦呢!”
“簡單!”穆文佐搖著扇子道,“打仗麼,無非是‘揍他們的男人,搶他們的地盤糧草,睡他們的女人’!眼下有個笨蛋男人送上門來,那不揍白不揍;又有個白癡女人送上門來,那不娶白不娶。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這話說得痛快,隨行的大小將領兵士都覺得正該如此,一麵笑一麵紛紛附和。如蘇勳錢胤樊山幾人,深知楊君曄和梅新綠的關係,都覺得他此話粗魯,大大傷及二人。
楊君曄低頭思忖,不發一言,梅新綠看他如此,輕輕撫上他肩頭。楊君曄這才微微回過神來,道:“都歇吧,明日再議。”
眾人各懷心思散去,隻穆文佐還搖著扇子斜眼瞥著楊君曄。楊君曄被他瞥得無奈,便道:“大叔,你方才那話,可有些過分了。”
“嫌叔說得不雅,害你的梅子寶貝兒傷心了?”穆文佐笑得奸詐。
梅新綠一聽那“梅子寶貝兒”,噗地笑了,心想這大叔竟能想出這等稱呼,比嶽若羅那“小小梅”之類的稱呼還要令人肉麻。
楊君曄聽了卻沒什麼反應,依然一臉肅然。
穆文佐歎口氣,合起折扇,一扇敲在楊君曄頭頂:“娃娃!你還是不了解什麼是悠悠眾口,昭昭史書。這女人若不娶進門,就算真睡過了,若幹年後也能傳成了模棱兩可的事;若娶了過來,哪怕放院子裏晾一晚上,傳到後世,那也就算是你睡過了。”
楊君曄不解,穆文佐又道:“有個娃娃啊,知道跟叔說:‘史書如何,要待天下平定之後,方能知曉’。卻不知‘凡事靈活’!”
楊君曄若有所思,梅新綠見狀便推穆文佐:“好了大叔,我來勸他,你趕緊回去歇著。”
穆文佐轉身回營帳,邊走邊道:“唉,叔又被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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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新綠拽了楊君曄同回偏帳,扶他坐在床頭,把熱茶遞到他手上。剛要勸幾句,楊君曄悶悶地開口:“我知道大叔的意思。涼國鬧這一出,或許是真鬧,或許另有深意。我們隻選其一,他們總有說辭。不如兩麵應對,才是上策。何況李坤玉娶來也是擺設,到時候與我一同留名後世的,定不會是她。”
梅新綠瞪他一眼:“你這麼明白,那怎麼還悶悶不樂的?不會是真氣大叔說大俗話吧?”
楊君曄搖搖頭,將梅新綠拉過來坐在自己懷裏:“梅子……我以為,真的可以不娶那個女的了。”
梅新綠先親他一口,隨後扳起指頭數:“來來來,我替你算算娶李坤玉的好處,讓你精神精神啊。第一,這女的愛鬧騰,與其讓她隔著長江黃河鬧,不如放到眼前鬧;第二,這女的畢竟姓李,好歹也是個人質;第三……咦?公棠?”
楊君曄將頭埋在梅新綠懷中,輕道:“……那是大哥喜歡的女子,看在大哥的麵上,她隻要鬧得不過分,我都不計較。但……一想到她竟要搶了你的位置,就想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