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泉一家人跟著女服務員上了二樓,剛進入一個寬敞的套間,郝金山和肖桐就一起張開手臂迎了過來,他們倆一個拉著汪泉叫“老指導員”,一個抱著汪月英喊“汪大姐”,熱情的態度使汪泉夫婦有一種兄弟姐妹失散多年又重逢相聚的親切感覺。
時光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它能將大姑娘變成老太婆,也能將小夥子變成老大爺,而且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它高超技藝的真實性。
汪月英看到,肖桐描黑的眉毛,塗紅的嘴唇,以及施了過多姻脂的雙頰,不僅掩蓋不了她已經變成的中老年婦女的麵容,一張臉反而成了蹩腳畫家的調色板。紅綢夾襖,紮成羊尾巴一樣的發辮,才讓汪月英又聯想到當年的那個戰天鬥地的“鐵姑娘”。
“小肖還是那麼年輕!”汪月英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歪把子機槍”發射的間隙插進去一句很多女人都喜歡聽的假話。
這讓最近幾年聽慣了假話的肖桐樂得合不上嘴。
郝金山西裝革履,大腹便便,大老板派頭十足,他和汪泉一見麵,兩支大煙筒就一起點著了火。
兩對夫婦噴灑了足夠的唾沫星子,才想起來要看看對方被冷落在一邊的兩個孩子。
汪念軍一直在門口站著,他對於大人們的寒喧並不感興趣,隻是希望早點吃完飯回家。
沙發上坐著的女孩子是郝金山和肖桐的獨生女兒郝小彌,幾個大人講話的時候,她一直低著頭在快速地點動著手機上的熒屏,不知是玩遊戲還是發短信。汪月英看見她身上的吊帶裝和超短裙,既佩服她的耐涼能力,又擔心老家的棉農們失業。特別讓汪月英看不慣的是,郝小彌腳上那雙鞋,鞋尖和鞋後跟細得都可以讓醫院的醫生拿去給病人紮針灸。
在互相誇了兒子“帥氣”和女兒“漂亮”之後,賓主才分別落座。
“你的司機怎麼沒有一起上來吃飯?”郝金山忽然想起了什麼,問汪泉。
“我們是打的來的,原來想著要台車,後來又怕有個司機在旁邊,我們說話不方便,就沒有要車。”汪泉很自然地回答。
“今天咱們喝點什麼酒?”郝金山征求汪泉的意見。
“來瓶紅酒吧,我現在酒量不行,喝了白酒難受。”
“你說這話我不信,當年兩塊錢一斤的高度紅薯幹酒你一次能喝兩碗,經過這麼多年的鍛煉,應該更有長進。”
“那就來點低度的白酒。”
“好,低度五糧液來兩瓶,幹紅葡萄酒一瓶,飲料來幾種,想喝啥自己挑。”郝金山吩咐服務員。
酒水倒滿以後,郝金山首先舉起酒杯,高興地說:“別的話都不說了,為了昨天的友誼和今天的重逢,來,幹杯!”
汪泉喝幹淨杯中的酒,興奮地對郝金山說:“山溝裏分別,大都市相聚,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這說明我們有緣,希望下一步合作愉快,我們一同開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