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我是宣傳部長(2 / 2)

我看大家都做得差不多了,就叫他們過來吃冰激淩,休息休息,看看下一步該幹什麼。然而我的手剛剛碰到冰淇淋蓋子,我的視線就被黑板右下角吸引住了——天哪!林國楊這小子畫的什麼東西!一個聖誕老人扛著黨旗!與此同時,王思華、周洲也發現了,於是我們忍不住爆笑起來,忘了剛才的教訓——結果是,又一個塑料礦泉水瓶擦著我的頭飛過,在地上彈了一下,滾動著放倒了擱在一邊的一杯冰激淩。

這杯冰激淩的食用權馬上交給了林國楊——事實上他也顧不上吃了。我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了,不過最終還是平靜下來,嚴肅地命令林國楊把那個聖誕老人擦了——成何體統!工作經驗不足也不能亂來嘛。這個時候有幾個同學正在朝這邊走來,為了免於引發更大的災難,我顧不得叫林國楊來擦了,順手把抹布甩到聖誕老人臉上(畢竟不是雷鋒同誌),在一秒鍾之內就和他拜拜了。林國楊一臉委屈和無奈地問我畫什麼,王思華插嘴說畫人民團結在黨旗下,我附議,但林國楊不知道怎麼畫。還是周洲聰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張50元舊版人民幣,“哪,照這個畫不就行了。”上麵是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的頭像,輪廓清楚。林國楊拿過錢,一聲不響地畫起來。我吃完冰激淩,繼續畫美術字。

書記此時已經用膳完畢,不自覺地打了一個飽嗝,踱到黑板這裏來。首先對我們的辛勤工作表示殷切的慰問,然後開始提出“指導性意見”,譬如哪裏該多條花邊,哪裏該多點花花草草的,這些我一律在黑板上打了記號,以免忘記領導的英明指示。他還尤其對林國楊進行一番思想教育,指明宣傳工作的重要性。林國楊愣愣地聽著,忘了點頭,幸好書記說完話沒等他點頭表示接受組織的教育就又踱回去了。

王思華抄完一個段子,要換張報紙。我回頭一看,原先放報紙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風倒是挺會算計,一個小時前幫我們帶走了黑板上的水分子,順便收了幾張報紙作為酬勞。無奈,我掃了一眼王思華手中僅有的那張報紙,好像除了剛才的那幾篇稿子有點用,其他的盡是些《中學生上網狀況令人堪憂》《每日保養美容》什麼的文章。這如何是好?王思華想了一會,說:“不如抄點古文上去嘍。反正這東西放之四海而皆準,原來我們班的宣傳委員經常這樣幹。”

就是,我怎麼沒想到呢。反正文字在黑板報上是用來填塞位置的,隻要不是太離譜的東西都可以往上抄,誰管你是在寫人大還是議院,***還是布萊爾呢。也虧得昨天我們語文老師雷老先生檢查我背書,於是我順口就把那些個什麼《寡人之於國》《季氏將伐顓臾》背了出來,讓王思華跟著抄,才算塞滿了版麵。

我們又忙活了半個多鍾頭,總算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進度。林國楊已經恢複了元氣,牢騷怪話又出來了,隻不過分外小聲。“這……唉!忙活了一個中午,就寫了這點字上去……還黑板報呢,這能叫‘報’?幾天前的報紙,還刪得不成樣子,我一天看的報紙、聽的新聞、上的網站,恐怕得幾百個這樣的板報才抵得上……這種板報,辦給老農看還差不多!”我正要開口說他,忽然發覺他自己的臉硬了——原來他們的化學老師姓農,正打這經過,幸好他沒聽見。

我乘他還沒緩過神來,招呼大家收拾東西,撤。免得他再說費話。

晚上8:30,晚自修時間。我召集了各班的宣傳委員開會。這回輪到我指示他們啦。先是把今天書記的指示和對林國楊同誌的教育背誦一遍,讓他們回去也要在各班的後黑板上如法炮製。散會。說這話的時候,我都快累死了,不過一想到明天開始有幾十個人陪我們一起幹這差事,還是蠻愜意的。當官就是爽,一個人做無用功不算,還可以扯上那麼多人,哈哈!

明天、後天還有五又三分之一平方米的黑板。我拿了書包,走出會議室。豎起領子,騎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