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健哥哥,你真的來晚了。
……潔兒?
小健哥哥,你真的來晚了!
……你是說那個男人嗎?……是嗎?你確定真的愛他嗎?
……潔兒,我一定會等著你!
到了這時我已經明白我不能再繼續了,我趕緊就抽出了手,將這門一把就拉了過來。我的眼睛從來都是沒有辦法欺騙他一分一毫的。在關上這門之前的那一刻他就這麼對我說,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誓言嗎?
我感到無比疲憊地就這麼癱坐在地板上,我的頭就這麼靠著門,隔著這一層微微透涼的木板就在這麼感受著他的溫度。那9999朵紅玫瑰就在這黑暗之中綻放著,她們就這麼在一起嘲笑著一個無比落魄的無比頹唐的無比空虛的無比可憐的靈魂。
那個陽光之下兩個名字之間的連線現在應該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方向,變成了那麼一條縱線那麼一條永遠都無法令人逾越的鴻溝就這麼橫在了兩個人之間。這一根稻草根本連這短短的十二年都係不住;那個關於這一生一世的誓言實在是太單薄了,它隻有用愛情作擔保。而這個世界上愛情如果沒有金錢的支撐的話它是靠不住的。
既然我已經選擇了對這個村莊的背叛,我就會這麼一輩子都背叛下去。
所以小健哥哥你還是不要等了,那個潔兒已經徹底的死了,她就埋葬在那個屋後的石塚裏和她的爸爸睡在一起。她永遠都是十二歲,她屬於那個純樸的農村。
而早上的時候當我打開了門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地上那到處都散落著的淩亂的煙蒂,那是隻要兩元錢就能買一包的杭州香煙。在那門口的瓷磚上麵就這麼整整齊齊地放著這麼兩件東西:一個小錦盒和一個稻草結。
其實我在自己開門的那一個瞬間我是多麼的希望看到他依然還坐在那裏,在這個睡夢之中無比安靜地等待著我。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這一切都會徹底的改變。
在那個錦盒之中就這麼裝著一枚銀製的戒指。做工很差我。笑不由得了,我笑得無比的複雜。我很平靜地,把這個稻草的結解開了。做完了這一切,一滴還算是溫熱的液體無聲地落在了我左手的無名指之上。
我開著自己買的白色轎車回到了我孩提之時的家裏麵。我去看望了我親愛的爸爸,在那個石碑之前輕輕放下一束鮮豔的雛菊。
我把那個錦盒還給了他。他很是苦澀而又黯淡地笑著。在自己走之前我拿出十條中華香煙輕輕的對他說,這種東西別抽太多,太傷身體了。就把那個誓言徹底毀了吧。我說著就直接關上了車門。
在這個秋天的一個本來是很平常的早晨我收到了他給我寄來的一個紅色信封。帶那他那很是好聞的煙草味道。
我今天步行著上班,為的就是在這路上看他的信。沒錯,他已經結婚了。我用著盡量的鎮定的語氣對著自己說。
他是這麼說的,因為不想他不想再讓我去破費,所以在自己結婚的那天就沒叫我去。小健哥哥,你在騙人!
信封之中有一張照片,照片上麵的一對新人臉頰紅彤彤地笑著。她的容貌很是普通,但是卻非常的健朗。在農村的農忙時是需要這樣的一個能幹一點的女人的。他們真的很……適合。
真的很……合適。
我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想象著在那一天無比響亮的爆竹聲和不停炸開的紅色碎紙片就這麼彌漫在這整個村莊的上空。也不知曾幾何時,有著這麼一個小女孩還是默默地說過的。小健哥哥,我一定要做你最美麗的新娘。
站在這個秋天的朝暉裏,我揚起的長發在這風中無比憂傷地無比瘋狂地起舞。我望著這無比寂寥的人行道上無比醒目的斑馬線,就這麼望著這些匆匆而過的上班族那些無比漠然或無比浮躁的臉龐,我就這麼望著那個對棉比高大的商業樓和透明晶透的落地窗裏麵那些忙碌的服務生正在彎著腰擦拭著玻璃茶幾的背影,在這時有著那麼的一刻我突然就感到了這麼一種無比巨大的困惑。
最後我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頭發,裹緊了我的長風衣,就在這幹燥寒冷的一座城市的無比單調的秋天裏麵,高跟鞋狠狠地踏過了這一地簌簌作響的幹枯的黃色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