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圖尼,你是人,而巴迪雅是神,你和她怎麼會是姐妹呢?”
“我倆雖然不是同類,但我們吃過同一個母親的乳汁。事情是這樣的:母親懷我九個月的時候,到禦花園散步,剛好孕期已滿,我便在禦花園出生。當時,巴迪雅的母親帶著奴婢也剛好經過禦花園的上空,也正好妊娠期滿,陣痛不已,她趕緊落到園中,隨後生下巴迪雅。她讓一個侍從向我母親要生活的用品。我母親滿足了她的需求,還邀她帶嬰兒進宮見見麵,並親自哺乳她的女兒巴迪雅。就這樣她們母女跟我們一起在禦花園中生活了兩個月,才告辭歸去。臨走時,她送我母親一包香料,說:‘你需要我的時候,隻要一焚此香,我便到禦花園中來見你。’從此巴迪雅每年都同她母親到禦花園去,跟我們住一些日子才回去。賽義夫,你聽我說,要是在過去,我和巴迪雅能經常見麵的時候遇到你的話,我一定千方百計地說服她,讓她嫁給你。可是她們都不知道我在這個地方。如果她們得到我在這裏的消息,一定能把我救出去。不過一切都掌握在偉大的主的手中,我也無能為力?”
“你跟著我,我帶你一起逃到別的地方去。”
“天哪,這是不可能的事。咱們逃一年,那個該死的討厭鬼隻要一小時就能趕上,把咱們弄死。”
“讓我躲在一個地方,等他經過時,我操劍殺死他。”
“你不可能弄死他,除非先殺死他的靈魂。”
“他的靈魂在哪裏?”
“我原來問過好多次,他不肯告訴我。有一天,我固執地向他打聽。他生氣了,說:‘你問了多少次了?為什麼要知道我的靈魂呢?’我說:‘哈體姆,除了偉大的主,我心目中隻有你。隻要我活一天,就跟你的靈魂無法分開。如果我不重視你的靈魂,不把它放在眼裏,你不在時,我是多麼孤單呀?所以,我必須知道你的靈魂,保護你的靈魂像保護眼睛一樣。’他說:‘我出生的那天,一個占卜家預言,說我的靈魂可能被一個人類的王子殺死。為了保護我的靈魂,我把它藏在一個麻雀的囊中,麻雀關在一個首飾盒裏,首飾盒放入一個匣子中,再把匣子擺在一個七層的套匣裏,套匣再套在一個六層的套箱中,然後用一個雲石櫃把套箱裝起來,最後把石櫃埋在海濱。這裏的海岸遠離人群,任何人都無法來到這裏。你看,我把真實情況全告訴你了。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我說:“這裏隻有你一個人能來,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到這裏來,我能對誰說呢?上帝作證,你把靈魂安置在最大最牢固的神都到不了的堡壘中了,人類中有誰能到這裏來呢?實際上,除非突發反常事件,除非占卜家的預言都是主的規定,人類中有誰能到這裏來呢?’他說:‘如果有個人戴著所羅門大帝的圖章戒指來這裏,把戴著戒指的手放在水麵上,然後說:憑戒指上麵的這名字的權力,某某的靈魂快出來吧。那石櫃便隨即騰空而出;那人會打破石櫃和櫃中的套箱套匣,把麻雀從首飾盒中拿出來捏死。這樣,我的生命就完結了。’”
聽了哈圖尼的敘述,賽義夫驚喜不已,高興地對哈圖尼說:“我就是王子,我手指上戴著所羅門大帝的圖章戒指。現在咱們到海邊去試驗一下,看一看神王的兒子說的是真是假。”賽義夫和哈圖尼立刻起身走出宮殿,一起到海邊。哈圖尼站在岸上,賽義夫走到海水中,把戴著戒指的手擺在水麵上,滔滔不絕地說:“憑著刻在這個戒指上的名字和符咒以及所羅門大帝的權力,神王艾孜勒果之子的靈魂快出來吧。”說畢,沸騰的海水把那石櫃掀出水麵。賽義夫把石櫃以及套箱套匣全都砸破,最後從首飾盒中把麻雀拿出來,帶回宮去。
賽義夫和哈圖尼剛進宮在寶座上坐定,忽然風起塵湧,可怕的煙塵鋪天蓋地向宮殿滾來,煙中傳來呼籲聲:“王子饒命!不要殺我,讓我做你的一個自由民吧。我將竭盡全力,使你的願望實現。”
哈圖尼見此情景,連忙對賽義夫說:“快掐死麻雀,魔鬼來了,別讓他進宮來拿走,否則他會殺死咱們的!”
哈體姆剛到宮殿前,賽義夫一使勁,麻雀立刻被掐死。哈體姆立即倒在地上,化成一團黑灰。哈圖尼驚喜交集,對賽義夫說:“我們總算掙脫出了這個該死東西的束縛,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向讓我們受罪的主求救吧,也許他能給我們指路,幫助我們擺脫困境。”他說完馬上動手,取下宮中的十扇門,這些門釘著金釘銀釘,都是用檀香木、沉香木製造的。他把這些門用一些絲繩綁紮成一個筏子,在哈圖尼的協助下,將筏子拖到海濱,推下去後,係在岸邊,然後回到宮中,把盛著食物的金銀碗盤以及珠寶玉石還有各種昂貴而便於攜帶的名貴東西,都搬上筏子,然後解開纜繩,用兩塊木板當筏子,把生命托付給仁慈的主,冒險漂流。
在茫茫大海中賽義夫和哈圖尼,經受了幾個月的風吹浪打,所帶的飲食吃完了,饑渴時時都威脅著他們的生命。每當夜裏睡覺的時候,賽義夫總是讓哈圖尼躺在他的背後,並抽出寶劍擺在兩人之間,而且將劍刃對著他自己,當他睡夢中翻身時,就會被劍刃刺傷,這樣,他就不會無意碰著哈圖尼。雖然前途渺茫,但他們二人仍虔心祈禱,懇求偉大的主指出大道。
一天夜裏,賽義夫已熟睡,哈圖尼還醒著,他倆的筏子恰巧漂進一個碼頭,碼頭內停泊著船隻。她看見船隻,聽見船員和船長的說話聲,她知道這是一座城市的港口,他們已經來到有人煙的地方了。她異常興奮,馬上叫醒賽義夫:“哎!快起來,問問那位船長,這是什麼地方。”
賽義夫從睡夢中驚醒一骨碌爬起來,走到船長跟前,問道:“老兄,請問這是哪座城市?這是哪個港口?城中的國王叫什麼名字?”
船長生氣地說:
“你這個虛假、殘酷的東西!不知道港口和城市的名字,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我是個外鄉人,乘船外出經商,不幸途中遇險,全舟覆沒。幸虧我浮在一塊木板上,流落到這裏,所以不知港口和城市的名字。求你告訴我吧。”
“這座城市是爾姆律亞城,這是巴哈奈伊尼港。”
哈圖尼一聽這個地名,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讚歎:“感謝偉大的主!”
賽義夫忙問:“怎麼啦?”
“我先給你報個喜信,我們就要脫險了。這座城的國王是我的叔父,他叫阿裏。你再去問問船長,城中的國王是不是叫阿裏。”
賽義夫又向船長打聽城市國王的姓名。船長非常生氣,大聲怒斥道:“你說你是外鄉人,從沒來過這裏,那你怎麼知道國王的名字呢?”
因為她從船長的聲音和表情中,得知,這座城市的國王確實是她的叔父。這個船長叫姆歐嫩丁,原是她父親的一個親信,哈圖尼失蹤後,他奉命出來尋找。因為找不到她,所以到處周遊,最後來到了她叔父這裏,剛好碰上哈圖尼。因此她吩咐賽義夫:“把那個叫姆歐嫩丁的船長叫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賽義夫聽從吩咐,果然對船長說:“嗨!船長姆歐嫩丁,到這裏來,你的女主人有話跟你說。”
“狗東西!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聽了賽義夫的叫喊,船長大發雷霆。他罵完,又接著吩咐船員:“給我拿一根木棍來,我要把這個狗東西活活地打死!”
船長接過船員遞給他的木棍,怒氣衝衝地走到賽義夫跟前。他剛要舉棍歐打賽義夫,卻發現筏上那些金光燦爛的無價之寶。再仔細一看,見筏上坐著一個貌若天仙的美女。他驚問賽義夫:“那姑娘是誰?”
“是一個姑娘,她叫哈圖尼。”
船長一聽這個名字,知道她是公主,因過度高興而昏死過去,人事不省。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蘇醒過來,撇下一切,轉往城市中奔跑。他一口氣跑到宮中,求見國王。侍衛向國王報告說:“姆歐嫩丁船長前來求見,要向陛下報喜。”
國王答應接見船長。姆歐嫩丁跑到國王麵前,向國王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地說:
“我要向陛下討喜錢了,因為您的侄女兒哈圖尼正在港口等你呢,現正在一個筏子上。有一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跟她在一起。”
聽說侄女兒哈圖尼平安歸來,國王激動不已,重賞船長之後,馬上下令裝飾城郭,歡慶哈圖尼平安無恙,並派人將她和賽義夫接進宮,親切地問候和祝賀她倆,同時派使臣連夜起程,快速向他哥哥塔祖報告哈圖尼平安到達爾姆律亞的喜訊。
國王塔祖聽說女兒哈圖尼歸來,高興得快要發瘋了,親自率領人馬,趕到爾姆律亞城中,跟女兒哈圖尼和弟弟阿裏團聚,一家人欣喜萬分。父女弟兄久別重逢,所有人歡度了一周,塔祖才向阿裏告辭,帶著女兒哈圖尼和賽義夫起程,順利地回到瑟蘭第補城。
哈圖尼和她母親相聚,母女久別重逢,緊緊地抱在一起。宮中舉行熱鬧空前的歡慶宴會。國王塔祖對賽義夫懷著尊敬、感激的心情,懇切地說:
“我無法報答你對小女所做的一切。隻有上帝可以報答你的恩情。我決心把我的寶藏,我的婢仆和整個國家,當禮物送給你,表示我對你的感激心情。我希望你坐我的寶座,代我發號施令,代我管理印度全國的大小事務。”
賽義夫聽了塔祖的心裏話,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表示由衷感謝,並坦誠地說:“陛下,我全部接受你送給我的禮物,但我把它當禮物全部奉送給陛下。江山、權勢不是我的願望,而我所求的是:希望得到偉大的主的恩賞,讓我實現願望。”
“賽義夫,我的庫藏在這裏,需要錢財,隻管隨時取用,不必告訴我。願萬能的主能幫我好好地報答你。”
“願偉大的主更青睞陛下。至於我,除非實現自己的願望,否則金錢、土地,都不能使我幸福,現在我倒希望參觀一下這座城市,逛逛城市街,看看城市風景。”
塔祖國王按賽義夫的要求,馬上命令手下備好良馬。侍從們遵令,急忙給賽義夫牽來一匹鞍轡齊全的禦用駿馬。他跨上駿馬,在侍衛們簇擁下,到大街上四處遊逛。人流中,他突然看見一個小夥子,在賣-件袍子,喊價十五枚金幣。他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個小夥子是他的弟兄索爾德。隻因久經風霜長期漂泊、流浪,他變得身體消瘦,麵無血色,因此賽義夫很難確認。他吩咐道:“把那個青年帶過來,我要問他一些問題。”侍衛遵令,把索爾德帶了過來。賽義夫看了索爾德一眼便吩咐道:“把他帶進宮去,你們和他一起在我寢室等我,我逛完街再回去找他談話。”
事不湊巧,侍衛們把賽義夫的話誤聽成把索爾德帶去關進監獄。他們交頭接耳:“這個人也許是他的一個逃跑奴隸。”於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徑直把索爾德帶入獄中,上了鐐銬,監禁起來。
賽義夫逛完街回到宮中,把索爾德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也沒人提起這事,因此索爾德成了獄中的一名犯人,並被當做俘虜帶出去做了一個月苦工,弄得又髒又臭、滿身汙垢,簡直不像人樣。他累得要死,想起自己的遭遇,總是哀歎地埋怨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當囚犯監禁起來呢?”
索爾德橫遭冤獄勞役之苦,體力逐漸減弱,而賽義夫生活在舒適的環境中,兩人的處境簡直是天地之別。有一天,賽義夫突然想起索爾德,便對左右侍衛說:“那天我到城中遊覽時,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年輕人呢?”
“你不是要我們把他帶到獄中監禁嗎?”
“不是這樣的。我是叫你們把他帶到我的寢室。”賽義夫解釋完馬上打發侍衛官去請索爾德。
侍衛官遵命,忙跑到牢房,找到滿身枷鎖的索爾德,解開他的鐐銬,帶他進宮,來到賽義夫跟前。賽義夫看索爾德一眼,問:“小夥子,你是哪裏人?叫什麼名字?”
“我名叫索爾德,是埃及人,是埃及宰相法力斯的兒子。”
賽義夫聽了回答,趕忙起座,突然撲在索爾德身上,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兩人緊緊地擁護在一起忍不住放聲痛哭,過了一會兒,賽義夫對索爾德說:
“好弟兄!感謝偉大主,還讓你活在世上,我總算看見你了。我是你的弟兄賽義夫,埃及國王阿薩姆的兒子呀!”
索爾德一聽,恍然大悟。弟兄二人久別重逢,互相擁抱,悲喜交加,失聲痛哭,以淚洗麵。他倆的行為表情使所有的人感到迷惑不解。
賽義夫吩咐侍衛帶索爾德上澡堂洗澡。侍衛遵命,帶索爾德沐浴焚香,並給他換上華麗的衣服,然後帶他回宮,跟賽義夫住在一起,共話別後的遭遇。
塔祖國王聽到賽義夫和索爾德邂逅的消息,滿心歡喜地來到賽義夫住處,向他倆道喜,像父親一樣坐下來聽他倆互敘離奇遭遇。
賽義夫懷著興奮、愉快的心情先把離散後的遭遇,詳詳細細地敘述了一遍。然後,索爾德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弟兄啊!告訴你吧:我們的船隻在海濤中被碰碎沉沒的時候,我們都淹在海裏。我和幾個隨從攀著一塊破船板,隨波漂流一個月後,到了一個海島岸邊。當時,我們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爬上岸就進樹林裏摘果子吃。我們正津津有味地吃果子時,突然,一群魔鬼似的野人把我們包圍住了。他們都跳起來,騎在我們肩膀上,說:‘你們是我們的騎驢了,馱著我們走吧!,我問騎在我肩頭上的那個人:`你是誰?為什麼騎在我肩上?’他聽了我的話,用一隻腿緊緊地纏住我的脖子,差點把我勒死,同時用另一隻腳使勁踢我的背。我痛得要命,很可能脊骨被踢碎了。我又饑又渴有氣無力,難以支持,一頭栽倒在地上,我伏在地上,那人看我快要餓死,便把我拖到一棵果實累累的梨樹下,說道:‘快吃梨去吧。’我饑不擇食,摘了梨,填飽肚子。我站起身,有氣無力地走了幾步,那個家夥連忙趕上來,縱身騎在我肩膀上。我馱著他,時而慢走,時而快跑,時而急行。他滿意極了,哈哈地笑著說:‘哈哈!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毛驢!’
“有一天,我們摘下了很多葡萄,然後把它們扔在一個地窪裏,用腳踩爛,那窪地就變成了水塘。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再到那個窪地,那些葡萄汁經太陽曬過發酵,變成了葡萄酒。於是我們喝酒解悶,越喝越起勁,一個個麵色通紅酩酊大醉,大家不由自主地唱起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