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開口,老太太的聲音把她又堵了回去,這次是對二太太說的。
“老二家的,雖然說你未必是存心,可是你接手的鋪子 莊子上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這也是實情。你若不是存心,那就是你太無能,根本沒有掌家理事的本事。既然這樣,現在正銘的媳婦也出了月子,你嫂子身子也好了,你就把你手上的賬本鑰匙,都交回來吧。以後不管出什麼事情,也不用你再過問一句。”
二太太頓時傻了。什麼?
她嫁進來的時候,大太太已經隨大老爺去了外任,這家裏事情一向是她管著。後來老大家的回來,又是娶兒媳婦,又是嫁女兒,哪樣不是她盡心張羅的?那會兒老大家的也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可是後來家裏落魄了,於是人人眼睛都盯上了這份家產。大房曾經把家務接過去一段,可是不久大太太生病、鍾氏有孕,這些事情林林總總加起來,實際上還是二太太在管著家。
突然間老太太一句話,就把她手裏的權奪了!
二太太幾乎無法想象沒有了管家大權,沒有了外頭的那些進益,她以後要怎麼生活?他們二房的生計怎麼辦?
大太太這會兒卻是心裏樂開了花了!
好,好,好!
老太太處事真是公道!
院子有什麼大不了?就讓給她兒子去住吧!這管家的事以後跟二房再沒關係了,瞧她還能橫,還能蹦躂得起來?
她以為還象幾年前那樣能隨心所欲的鬧騰?老爺子眼看要起複了,老太太在家裏又是說一不二的了!這回老太太發了話,算是徹底絕了二太太的想頭。
院子被搶,大房是損了點顏麵。可是跟這事一比又算得了什麼?老太太這一發話,可是赤裸裸打了二太太的臉,二房不但失了麵子,更重要的是,裏子也沒有了!
對二太太來說,她能抓住的不過就是這些錢。一沒有了錢,她在府裏立刻什麼都不是。到時候不用大太太去踩她,別人自然會拜高踩低見風轉舵的。
二太太幾乎要癱在椅子上了,她還沒有放棄,臉上居然還能擠出笑容來:“老太太……您這話……可不能這麼開玩笑啊。我這麼多年起早貪黑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是啊,沒功勞也有苦勞。可是本來這家就該長房來執掌,先前讓你管著,那不都是事出有因嗎?這些年裏頭家裏進項少,賠出去的數也不小了。這個賬我也不去細算,你自己理一理賬本,這兩天就交給正銘媳婦吧。”
二太太心裏發冷,象是有盆冰水從頭頂一直澆下來。
老太太的意思她聽明白了。
她以前往自己兜裏揣的藏的,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她老歸老,可心裏頭明鏡一樣。這就是前事不提,不追究她了。可是她也得識相,不能再名不正言不順的霸著管家的權力。
大太太很是識相。
老太太已經給了她一個滿意的公斷,她也就不再往二太太身上去踩了。
畢竟婆媳這麼多年,老太太的為人大太太清楚。吵歸吵,可是現在二太太已經算是落敗了,大太太要再去踩她,老太太是決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的。畢竟二房也是她的兒孫,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怎麼能夠一家子裏頭趕盡殺絕呢?
後院兒有什麼好?本來大太太也不是一定要讓兒子住後院兒,不過是為了爭而爭。現在大太太不在乎了,二房想要後院兒給他們好了!他們要是樂意一家子都搬去住也可以!看不著他們,眼前更清淨。
二太太還想說話,老太太端起茶碗,徐媽媽領著兩個媳婦進來了,笑容滿麵的說:“老太太也累了,兩位太太也先回去吧,我送您二位出去。”
那兩個媳婦很有眼色,把二太太硬是扶了起來架著她往外走。
大太太站起身告辭,一路都努力克製自己別笑出來。
太好了,太痛快了!這幾年她都沒嚐到過這樣揚眉吐氣的滋味兒了!
本來這一切就不該二房掌著,她已經得了這麼多年的甜頭兒了,食髓知味,還想繼續霸占下去。可是他二房有什麼出息?這放眼看去,家裏有誰能跟她的賢哥兒相比?
大太太走路的步子都要飄起來了,她吩咐範媽媽:“去,告訴正銘的媳婦,這兩天就去她二嬸兒那交接賬本鑰匙去。還有,馬上讓人去收拾東院兒,讓賢哥兒他們夫妻倆這就搬東院兒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