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奈法小姐,您在說什麼啊。”亞爾潘咧嘴一笑,露出稀稀疏疏的牙齒,“如果我把您當成比空氣還差的東西,就讓我身上長扁虱。空氣——比方說——我有時候還會弄髒它,但是對於您,這種事我是萬萬不敢做的。”

長者胡子的“男孩們”開始哈哈大笑,但當他們看到女巫身上突然散發出的淡淡藍紫色光芒時,他們立刻閉上了嘴。

“亞爾潘,再說一個字,你就是一團臭氣了,”葉奈法用堅定的聲音說,“以及地上的一灘黑血。”

“說得對,”波爾赫咳嗽了一聲,試著緩解包圍著他們的沉默,“齊格林,少說點吧。就讓我們聽聽葉奈法小姐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她剛才在抱怨我們談生意居然沒有找她,這表示她有些提議。各位先生,讓我們聽聽這些提議是什麼。隻要她不是要說,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靠巫術把那頭龍殺死。”

“怎麼?”葉奈法抬起頭說,“波赫特,你覺得這不可能嗎?”

“也許是可能的。但對我們來說不劃算,因為你一定要求得到一半的寶藏。”

“至少。”女巫冷冷地說。

“所以,您也看到了,這對我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生意。葉奈法小姐,我們啊,是窮苦的戰士。如果眼前的戰利品飛走了,那我們接下來就得挨餓,隻能靠吃酸模、藜這些植物維生……”

“從節慶到現在,隻偶爾吃吃土撥鼠。”亞爾潘?齊格林憂愁地插嘴。

“……喝的是泉水。”波赫特從酒瓶裏喝了一大口酒,輕輕地晃了晃頭,吐了口氣,“葉奈法小姐,對我們來說,沒有別的出路。要不就是戰利品,不然呢,就是冬天的時候凍僵在柵門下,旅館可是要錢的啊。”

“還有啤酒。”尼須區卡加了一句。

“還有放蕩的**。”黃蜂夢想著說。

“這也是為什麼,”波赫特看著天空說,“我們會殺死那頭龍,不靠巫術,也不靠您的幫助。”

“你這麼確定嗎?波赫特,你可要記得可能的極限啊。”

“也許它們是存在的,但我從來沒碰到過。不,葉奈法小姐,我再說一遍,我們會靠自己殺死那頭龍,不用任何巫術。”

“尤其是,”亞爾潘?齊格林說,“巫術也一定有它可能的極限。和我們的極限相反——我們不知道它有什麼樣的極限。”

“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葉奈法慢慢地問,“還是有人告訴你的?是不是因為你們這尊貴的小圈子裏有個獵魔士,你們就覺得可以這麼有自信了?”

“不。”波赫特看著傑洛特說,獵魔士看起來像在睡覺,懶洋洋地躺在破毛毯上,把馬鞍枕在頭下,“獵魔士和這沒關係。尊貴的葉奈法,請你聽好了。我們給了國王一項提議,他現在還沒給我們回複。我們是很有耐心的,我們會等到早上。如果國王同意,那就繼續一起上路;如果不,那我們就要回去了。”

“我們也是。”矮人咆哮。

“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波赫特繼續說,“要,還是不要,總得選一個。葉奈法小姐,把我們的話向涅達米爾複誦一遍吧。我和您說——這份協議對您和多勒加雷來說也是好的,如果您和他能達成什麼共識。您瞧,我們對龍的屍體不感興趣,我們隻拿它的尾巴,其餘都是你們的,愛選什麼就選什麼。它的牙齒、腦,或其他在任何你們需要拿來做魔藥的東西,我們絕對不會小氣。”

“當然。”亞爾潘?齊格林不懷好意地咯咯笑著說,“龍的屍體是你們的,巫師,沒有人會和你們搶——也許除了禿鷹。”

葉奈法站起身,把大衣批到肩上。

“涅達米爾不會等到早上。”她厲聲說,“他現在就會同意你們的條件。雖然——聽明白了——我和多勒加雷都建議他不要這麼做。”

“涅達米爾——”波赫特慢條斯理地說,“就一個年輕國王來說,他展現出了令人驚訝的智慧。葉奈法小姐,因為對我來說,智慧也包括把那些聽到的愚蠢、不誠實的建議當做耳邊風的能力。”

亞爾潘?齊格林往胡子裏噴了口鼻息。

“你們的態度將會改變。”女巫把雙手插在腰上說,“當明天那頭龍在你們身上劃出幾道血痕、打出幾個洞,或是打斷你們的脛骨,你們會來舔我的鞋子,祈求我的幫助,就像平常一樣。我太了解你們了,哼,我太了解像你們這樣的人,了解得讓自己想吐。”

她轉過身,走進一片黑暗,連再見都沒有說。

“在我那個年代,”亞爾潘?齊格林說,“巫師都關在塔裏,讀那些有學問的古書,用木湯匙攪拌鍋裏的東西。他們不會在戰士腳邊跑來跑去,不會來管我們的閑事,也不會在男人麵前搖屁股。”

“老實說,這屁股倒還挺不賴的。”丹德萊恩邊調弦邊說,“怎麼樣,傑洛特?傑洛特?喂,獵魔士上哪去了?”

“這關我們什麼事?”波赫特嘟囔,往火堆裏添木柴,“走啦。也許是去小便,各位先生,這是他的事。”

“當然。”吟遊詩人同意,撥了幾下弦,“我來為你們唱首歌吧?”

“唱吧,我靠。”亞爾潘?齊格林說,啐了一口,“但別以為我會為你在那裏咩咩叫給你一毛錢,丹德萊恩。聽清楚,這可不是國王的宮殿。”

“看得出來。”吟遊詩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