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吃著麅肉。”黃蜂陰沉地插嘴,“而我們在這裏吃的是什麼?土撥鼠!我問你們,土撥鼠是什麼東西?是老鼠,還會是別的嗎?我們在這裏吃什麼?吃老鼠!”

“沒什麼。”尼須區卡說,“不久後我們就可以吃烤龍尾巴了,世上沒有比炭烤龍尾巴還要美味的東西。”

“葉奈法,”波赫特繼續說,“是個惡心、邪惡、傲慢的女人。和你的女孩們完全不一樣哪,波爾赫先生。她們又安靜又和善,喔,你們看,她們坐在馬屁旁邊磨刀,我走到旁邊,和她們說了兩句玩笑話,她們就對我露齒微笑了。是啊,和她們在一起真是令人高興,和那一直在計劃陰謀的葉奈法完全不一樣。我跟你們說,要小心點,不然我們的約定就泡湯了。”

“什麼約定,波赫特?”

“亞爾潘,怎麼樣,我們要告訴獵魔士嗎?”

“我不反對。”矮人說。

“酒已經空了。”黃蜂把酒瓶倒過來。

“那就去拿。這位先生,你是我們之中最年輕的。傑洛特,這個約定啊,是我們想出來的。因為我們既不是雇來的傭兵,也不是拿錢辦事的仆人。如果涅達米爾以為丟幾枚金幣在我們腳邊就可以打發我們去殺龍,那他也想得太美了。事實是,沒有涅達米爾我們也可以解決那頭龍,而他沒有我們什麼也辦不到。事情很明白,誰出的力比較多,他那一份獎品就比較大。那些親手把龍解決掉的人,可以拿到一半的寶藏;涅達米爾——看在他的出身和頭銜的份上——可以拿四分之一。其他人呢,如果有幫忙,可以公平瓜分剩下的四分之一。你覺得如何?”

“涅達米爾又覺得如何?”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這小子最好不要說‘不好’。我說過了,他自己沒辦法殺龍,他得靠專家——我是說我們刀客,還有亞爾潘和他的男孩們。要拿著劍站在那頭龍麵前的是我們,沒有別人。其他人呢——這裏麵包括巫師——如果誠懇地幫助我們,可以分到那四分之一的寶藏。”

“除了巫師,你們所謂的其他人還有誰?”丹德萊恩好奇地問。

“當然不包括樂匠和三流詩人。”亞爾潘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笑聲,說,“我們隻算那些用斧頭工作的人,而不是用魯特琴。”

“啊哈。”三隻寒鴉看著滿天星辰說,“那柯卓耶德和他那群烏合之眾又是用什麼工作的呢?”

亞爾潘?齊格林往火堆裏麵吐了口痰,用矮人的語言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赫渥波勒的民兵隊熟悉這座荒山的地形,會替我們帶路。”波赫特低聲說,“所以要讓他們分到自己的一份才公平。至於鞋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們想,要是那些頭腦簡單的農民開始相信當附近出現一頭龍的時候,可以不去找專家來處理,隨隨便便就能把它毒死,然後繼續和女孩們在田野裏**——要是這種方法流行起來,我們大概就得上街討飯了。對不對?”

“沒錯。”亞爾潘加了一句,“所以我說啊,那個鞋匠應該不小心遇到什麼意外才對。在這個操他娘的家夥變成傳奇之前。”

“他該遇到,就會遇到的。”尼須區卡肯定的說,“這件事就交給我。”

“而丹德萊恩,”矮人接著說,“就在歌謠中把他好好修理一頓,讓他成為天大的笑話,讓他丟臉丟到家、遺臭萬年。”

“你們忘了一件事。”傑洛特說,“這裏有個人可能會把你們的計劃打亂。那個人不在乎分寶藏,也不在乎約定,我說的是鄧尼斯勒的艾克。你們和他談過了嗎?”

“談什麼?”波赫特用木棍翻著火堆裏的木塊,咬著牙說,“傑洛特,和艾克沒什麼好說的。他那個人腦子裏根本沒有生意的事。”

“在來這邊的路上,”三隻寒鴉說,“我們看到他了。他全副武裝,跪在石頭上,兩眼望向天空。”

“他總是這樣。”黃蜂說,“不是在冥想,就是在禱告。他說他得這麼做,因為他接到來自神的指令,要保護人類不受邪惡的侵害。”

“在我們克林菲利德,”波赫特低聲說,“會把這種人關在牛棚,用鏈子鎖起來。給他們一塊煤炭,他們就會在牆上畫些好奇又好看的畫。但我們討論別人的閑事也討論夠了,還是回頭談生意吧。”

在火堆映照出的光圈中,無聲無息地走來一個身材不高的年輕女人。她有頭黑發,綁在金色發網中,身上裹著羊皮大衣。

“什麼東西這麼臭?”亞爾潘?齊格林問,假裝沒有看見她,“不會是硫磺吧?”

“不。”波赫特往旁邊看,作出聞東西的動作,“這是麝香,不然就是其他的香水。”

“不,這八成是……”矮人做了個鬼臉,說,“啊!這是尊貴的葉奈法小姐!歡迎,歡迎!”

女巫打量著在場的人,她發亮的眼睛在傑洛特身上停了一會。傑洛特露出淡淡的微笑。

“可以坐下嗎?”

“當然,我們的好女士。”波赫特說,然後打了個嗝,“請坐在這個馬鞍上。肯納特,屁股往旁邊挪,把位置讓給我們尊敬的女巫。”

“我聽到了,各位先生在這裏談生意的事。”葉奈法坐下,把包覆在黑絲襪底下的勻稱雙腿向前伸去,“卻把我排除在外?”

“我們不敢——”亞爾潘?齊格林說,“不敢去打擾像您這樣重要的人。”

“你,亞爾潘,”葉奈法眯上眼,把頭轉向矮人,“最好閉上嘴。你從第一天開始就很招搖地把我當成空氣,那就不用麻煩,繼續這麼做吧。因為這對我來說也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