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纓聽她竟道出了自己的名號,微覺詫異,笑道:“你這姑娘倒有點見識,既然聽說過本官威名,為何還不束手就擒?”葉齡筱此時已喘勻了氣息,罵道:“呸呸呸!我們隻聽說過山羊胡子臭狐狸,難道就是你麼?”
那胡纓聽她給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外號,鼻子差點氣歪,惱羞成怒,叫到:“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本官親自動手了!”說罷雙手拇指曲起,其餘八根手指互相交錯對攏,大喝一聲:“八門玄血,萬物囚絕!”聲音剛落,那八根黑纓就開始呼剌剌翻舞招搖,一根根暗紅色的血線鼓動遊走,黑色的光幕漸漸緩慢的愈收愈小。
趙齡真闖蕩江湖多年,聽說過這八門玄血陣的厲害,一旦被這光幕收緊縛住,便會被那光幕中的血絲吸走周身血氣,屆時虛脫無力,再休想逃脫,眼看這這光罩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心道:“說不得,冒著受傷的危險,也要再闖上一闖!”右手手腕一轉,胸中真氣催動,灌在那劍鋒之上,使出了本門“流風回雪劍法”中的一招“踏雪飛鴻”,白色的衣裙舞動,身子宛如一朵玉潔的蓮花淩空綻放,挺劍飛身,向那光幕刺去。
她這一劍,聲勢強勁,真氣縱橫,與葉齡筱那軟綿綿的劍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但聽“錚”的一聲鳴金之音,劍鋒刺在光幕上,果然破出了一個水桶八大的口子。趙齡真大喜過望,正欲挽著葉齡筱躍出,怎奈那破口周圍突然血光暴動,竟然快速愈合,又封閉在了一起。
趙齡真歎了口氣,尋思:“哎!我剛才這一劍已經使出了畢生的力道,竟然也對這妖陣毫無作用。”絕望已極,隻得將劍擲在了地上,閉目就擒。葉齡筱則不住“山羊胡子,臭狐狸!”的破口大罵個不停。
胡纓見二女如兩隻籠中之鳥一般掙紮,似乎可以從他人的絕望之中感受到快感和暢意,忍不住仰天猖狂大笑,雙手負在身後,沿著這圓形的咒陣徐步繞行,邊走邊道:“我這八門玄血陣,咒中湧動血絲,可以自行愈合,你這樣掙紮,也隻是徒廢氣力,不如還是乖乖束手吧,哈哈,哈哈哈哈……”
元戎一直趴在街邊的角落裏,看到這胡纓一步步踱到了自己的前麵,背對而立,聽到他那尖銳刺耳的狂笑,前些時日元府抄家時的種種淒絕的悲號之音不絕於耳,父親母親被抓走之前的畫麵竟曆曆浮於眼前。他對這胡纓的痛恨已至無已附加的境地,見到身旁斜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官兵,手中的鋼槍明晃晃耀人眼目。心中一狠,牙關緊咬,提起了那把槍頭,猛然站起身來,向那胡纓背後捅去。
胡纓隻顧得意,如何會料到街邊地上還埋伏著一人?聽到耳後生風,欲要躲避,已然不及。但聽“噗”的一聲,那槍頭從他背後穿膛而過。。
胡纓雙眼瞪的銅鈴一般,轉過身來,驚恐的看著元戎,殘存的心念記起了那通緝告示上的畫像,顫巍巍指著他道:“你……你……你是元……忠……恪之子!”剛說完這個“子”字,便仰頭後倒,砸在地上一動不動,咽了氣兒了。
元戎雖為將門虎子,卻從小讀的是孔孟老莊的聖賢之書,何曾親手殺過人?他見胡纓死了,駭然大懼,慌亂彷徨,不知所措,心裏不住有個聲音回響:“我剛才殺了人,我竟然殺了人……”但僅僅過了片刻,便又冷靜下來,心道:“這廝擒我全家,害我父母,我手刃此賊,難道還有過錯麼?”
正在糾結,突然聽到幾聲痛苦的嚶嚀之聲,原來那兩個姐妹現下已經被八門玄血陣逼迫的毫無空間,跪著相擁,花容失色,驚恐的蜷縮在一起。
元戎定了定心神,回憶剛才胡纓擺出這“八門玄血陣”之時,全靠釘在周圍地上的八枚黑纓鏢,後來又聽到他口中吟誦“八門金甲,玄血生光,既入囹圄,休與遁長”的口訣,這鏢上的黑纓才驟然升起黑幕,互相連了起來,擺成了這禁錮法陣。
既然名字中和口訣裏都帶了“八門”二字,那麼這八枚黑纓鏢定然是按照玄門八卦的規律排布無疑。他腦海裏不住浮現那《璿樞九策》陣法篇中的描述,記起了這所謂的“八門”共包括“休”、“生”、“開”、“驚”、“死”、“景”、“杜”、“傷”八個,若是想要脫身,多半應當是先要破掉“生”門方位的那一枚鏢。
他知道這“八門”的方位,按時辰的推移會不住的變幻,若是算錯了方位,不小心破到了“死”門或者“傷”門,定會凶險萬分。他抬頭看此時日玄中天,微微偏西,陽光沿著街巷屋簷穿入,已不如午時那麼刺眼,推算當下時辰應為壬申之時,八門中的“生”門應在西方兌位,當是大吉,正是破陣的良機。
眼看著和那黑幕馬上要將二姐妹縛住,當下不暇再多加思索,忍著屁股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奔到了西邊地麵上的那枚飛鏢之前,伸手便朝那束黑纓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