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家大坪入土為安(1 / 3)

這次回家之後,艾清有了些許的改變不再沉默不語,也開始進食些流質的食物,譬如牛奶,稀飯。她開始不斷地跟別人訴說她的悔恨:“當初真是不應該讓永存去上海啊。”

“永存苦啊,從小沒過到好日子,一生盡為別人活了,臨死都不能安生。永存去世了她怎麼還吃了那麼多,還殺雞還吃肉。”她甚至巴不得把吃進去的東西都給吐出來。

上海那邊跟甲方的交涉還在繼續,家裏這邊每天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十天之後,上海那邊電話回來談判已進入尾聲,家屬已經去了殯儀館同意火化,讓家裏選好墓地。而墓地的選址,又費了一番周折。家裏先是請了同村的一個地理先生,他選了魚塘對麵上崗上麵,小雨去看了覺得有山有水倒也安寧,而且離家又近隨即點頭同意了。但是不久村裏有人跑來告訴,說聽見地理先生在村口對人家說楊永存的這個墓地是整個山莊的龍脈所在,所真葬在此地將敗壞整個山村;晚上明德電話過來,聽說墓地選在山崗上也堅決反對,說離家太近了,怕艾清天天跑去哭。於是又讓另請地理先生前來選址,這時候業已六十六歲的安福,心力憔悴。本來安文的自殺已經讓他難以承受,接著永存出事,這個長房長子跟他向來投緣,僅僅48歲就客死他鄉,精神再不支也不能撒手不管這一大攤子,艾清悲痛欲絕日夜不能斷人,小雨少不更事,柔軟不堪,忠勇每天忙活一家子幾十口人的吃喝拉撒,自己不管這一關怎麼能過得去呢?一聽說墓地還要重新請人再折騰,安福終於忍無可忍的發了脾氣,說撂下這攤子不管了。

“你不管,我來管。”人群中小雨冷著臉說了一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著素服的小雨,堅定的看著安福說,目光中似有不屑與挑釁"這是我爸爸最後一件事,我得給他辦好!誰也攔不住。”

安福怎麼都料不到小雨會在這個時刻,當眾這樣的頂撞他。他臉色鐵青怒道:“既然你管你就來管吧,我還不願意管呢!”

忠勇怕這爺孫倆傷了和氣趕緊拉了小雨要進家門,小雨推開忠勇的手。艾清聽見爭執聲,托著兩腿走到房門口喊:“楊小雨你給我進來。”

小雨頭都不回,月梅和永可一人托著小雨一隻手,把小雨拉進了家門。這邊忠勇趕緊跟安福賠不是:“三伯啊,小雨這幾天太難了,甚至哭都不哭,你可別跟孩子一般見識。這個墓地的事情我去請人,您老也別管,別太操心了。”說罷,忠勇就要去請人,永宣跟著忠勇到背人處說:“二姐夫,你走不得,我去。你這一走就小雨這狗脾氣沒準又跟三伯頂起來。”

艾清看著小雨,突然歎了口氣:“兒啊,你還太稚嫩啊。你父親這麼一撒手,沒有三爺爺他們打理,你頂不起這麼大的門戶。”

“媽媽我沒錯,我不能讓爸爸最後一件事情如此潦草。”

不一會林先生請到了,隊長帶著四處看。艾清拉過小雨:“小雨,你去找林先生你父親生前丟下話了,皇家大坪還能葬一貫好墳。”

小雨剛準備出門,艾清就又教回了她:“好好說啊。”

忠勇又囑咐了一會,見到林先生要下跪。小雨開始漫山遍野的尋找林先生,終於在當年老祖宗的居處找到了一行人,小雨撲通一跪,眼淚長流一言不發。林先生見狀,扶起小雨:“孩子有話起來說。”

“表叔,我父親生前丟下話了說皇家大坪還能葬一貫好墳。”

此事終於塵埃落定,五天後永存骨灰夜裏到家。全村的人都接到村口,智軒身著孝服捧著骨灰人影才現就哭聲動天,艾清也跪了下來。後來為要不要為永存準備棺材又有了分歧,小雨又說了話:“我父親生前就是開棺材店的,他跟樹木打了一輩子交道不能輪到自己連一塊棺木都沒有。”此話一出有人支持,有人反對,時間倉促哪兒找棺材去了,後來永順四處打探,一千塊買了鄰村一位老人為自己準備的棺材。

為永存送葬的人群超過了多有的想象,竟然排出了一千米的長隊。長子智軒在前,後麵是八人抬的棺木,再後麵是小雨帶著永存的一幹子侄們,後麵是眾人攙扶著的艾清,各房的弟弟妹妹,然後是親眷,然後是村裏的老人小孩,十裏八村的人基本都來了。哀樂奏起,陣陣哭聲似雷鳴,小雨淚眼朦朧,被個石子絆著踉蹌了一下,永順趕緊上來給扶住:“小雨啊,你要挺住。你爸爸去世,難過的人你看看這麼多你可不能倒下去。”說罷永順的鼻涕都滴落下來。小雨有些恍惚,跟做夢似的,她聽見有老人說;"永存是個大好人啊,從做官的到做買賣的誰到他家都是一樣的熱情好客,他一生就喜歡鋪路修橋。哎,真是好人不長命啊。怎麼不讓我這麼個好廢物代他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