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次見到她時的驚豔,那時的她隻是穿著一件半新的紅夾襖,上麵用金絲線繡著點點梅花,嶙峋而傲骨,站在象征著吉祥如意的荷花燈下,全神貫注的在一盞八角花燈上勾勒著線條,嘴角輕輕上揚,一點梨渦若隱若現,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那是那驚鴻一瞥,便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中。
但是,我卻沒想到她會是我名義上的妹妹,卻有深深的吸引著我,每每睡夢中都會夢到她的身影,纖長秀麗的黛眉、緊密上翹的睫毛、燦若星辰的眼睛、高挺筆直的鼻梁、微厚飽滿的殷唇……都讓我沉醉,甚至在夢中動情。
當我把這件事情告訴豫冉的時候,他正攬著最美的嬌娘,涼涼的說:“你還是找個女人下下火吧,她可是紮手的玫瑰,碰不得。”
我愕然。
當我再一次從纏綿的夢中醒來時,我倉皇而逃,借著收賬的名義遠遠的躲開!
我告訴自己這種感情是可恥的,她是那個可恥的男人的孩子,是害死我小姑姑的凶手,我應該恨她的。
在收賬的途中出了意外,身居荒野,那種折磨人的思念越來越深,每每讓我難以入睡。回到冀州,得知寶林在她的手中管理的有聲有色,我不是覺得憤怒,而是欣喜,如此能幹的她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吧!
在這深深的思念和突如其來的欣喜中,我都忘了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周岫芸。岫芸是個乖巧、靈動的女孩,身上揚灑著青春的活力,懵懂不知世務。
我隻知道大家不喜歡白芷,卻不從未想過眾人會這麼討厭她,竟然要求她離開蘇家,甚至當眾讓她離開,而她始終默默承受著,眉眼間竟然有幾分欣喜,或許是她也不喜歡蘇家吧。最讓我嫉恨的是她牽著的那雙小手,那個站在她身後的孩子,心中的悲傷被越燒越烈的怒火所代替,口不擇言,說出了讓我追悔的話。
可惜,她已經走了,我的心似乎也被帶走了,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齊豫冉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聞著清香的玉梅液,故弄玄虛的說:“師傅他老人家說得對,萬事切莫回頭,莫回頭喲。”一口將玉梅液飲盡,便與身邊的女子狎昵。
在檢閱賬本的時候,我不得不佩服她精妙的主意和大膽的動作,讓那些侍寵生嬌的管事們俯首稱臣,甚至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劉慶峰與樓千舒之間的陰謀。
我想她,我想她,我想她,我想她……這個念頭在叫囂著,折磨的我無法安眠,遲遲不願履行與岫芸的親事。
幸福來的如此之快。在接到賜婚的懿旨的時候我還在抗拒,怎麼能娶一個陌生的女人?新婚前一夜我眠花宿柳,卻在新婚第一天蒙頭棒喝,是她,竟然是她!我甚至忘記了呼吸,周遭的空氣似乎都是粉紅色的。
然而,她什麼都很淡然,冷漠的讓人窒息,讓我不敢接近。一點一點的想著該如何去打動她,帶她去看螢火蟲,細心的觀察她的脾性、習慣,或者是養貓。
可是為什麼她總是關心別人比我多,我嫉妒,嫉妒她懷裏的貓,手中的筆,床上的枕頭、被褥,甚至是飄落在她身上的雨……
齊豫冉適時的提醒說:羅家的目的不單純,要提防。
於是,我就像個傻子一樣,借機試探她對我情意有多深,便帶著岫芸去了霧靄山莊,在那裏不過是短短幾天,卻如此難熬,甚至覺得乖巧可人的岫芸都如此聒噪,那種心情,就是歸心似箭。
一回到府中,便聽聞下人們說她不守婦道與人幽會,我心急如焚的找過去,卻聽到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聽到的話,“如果不是羅貴妃以舅舅的安危相脅,我又何苦回到蘇家”,原來,她嫁我不過是被逼無奈,一句話,就把我深深的打入了穀底,整個心都在揪痛。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將自己所有的心思全放在鋪子裏,事必躬親,隻有這樣才不會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也不會想起她那一句“如果不是羅貴妃以舅舅的安危相脅,我又何苦回到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