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舉著火把包圍了這片不大的竹林,清風和寧心正忙活著把竹筍搬到黑布裏,而衛臨風則是風輕雲淡的倚著竹子,玩弄著青翠的竹葉。
“喲,這是什麼日子,怎麼都把人給引來了?”衛臨風故作驚訝地說道。
侍衛首領見到衛臨風,恭順得彎腰作揖,黑眸裏閃動著疑竇,“給王子請安。夜深露重的,不知王子在這裏做什麼?”說罷,他把目光轉向蹲在地上的兩個人。
捕捉到散落在腳邊的幾塊竹筍,他驚愕的擰起眉心。
衛臨風瞥了眼黑布裏的竹筍,漫不經心道:“午夜夢回,忽然間就想嚐口鮮美的竹筍湯,想著就帶著隨從出來挖竹筍。你看看,這成果還是不錯的。”
他的一番話,堵得侍衛首領無言以對。
寧心做的手腳沒有被侍衛察覺到,但明顯的,有所鬆懈的巡邏又加強了。
她跟隨衛臨風回到他的寢宮,之前信誓旦旦得說不要他的幫助,現在卻是借著他的幫忙方能從藏書樓逃脫出來。
“王子跟蹤人的本領,委實教人刮目相看。”她褪下外袍,取出雙腿外側的畫卷,再確定沒有任何損壞後,仔細得用外袍包裹住。
“今晚若沒有本王子幫襯,你以為,你就能這般輕鬆取回畫卷嗎?唐姑娘,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你不必過於驚訝。”
屏風後的衛臨風輕飄飄地說著,在清風的侍候下,他換掉那件沾染上泥土的衣物。
他還是愛潔如命,要不是為了大事,他又怎會強忍著不適瞞過寧心呢。
寧心意識到衛臨風在裏麵更衣,說到底她終歸是個女子,半夜三更長時間逗留在男子的寢宮裏,她心裏多少是存有芥蒂的。
“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今日一事,多謝王子出手相助。”
衛臨風沒有應聲,寧心等待片刻,無言得退出寢宮。
返回珍品軒已過子時,為不影響他人的休息,她竟可能的放低舉動。
不想,她剛跨進書房的門檻,微弱的燭火應聲點亮,君揚裹著毯子坐在軟榻上恭候她的到來,而香玉則在一旁伺候著。
君揚睜大惺忪的眼眸,瞅見寧心腰後那抹淺色的宮裝,瞳孔不由緊縮,神情黯然道:“出什麼事了?”
深諳寧心的脾性,若不是有事發生,她怎麼可能會取宮娥的衣裳來包裹畫卷。這在夜晚是極容易暴露目標的,她敢這樣回來,他委實驚駭。
“藏書樓的機關,你沒有告訴我,差點就讓侍衛給發現了。”說著,她自顧解下包袱,行至君揚的麵前,把那卷她沒有打開過的畫卷塞進他的手裏,“很意外,我在藏書樓找到兩幅畫卷,你不妨看看。”
聽寧心說到藏書樓的機關,君揚實在想不起來藏書樓會有什麼機關。放置在裏麵的都是陳年的檔案,就算是有什麼秘密,那也是過時的。
當畫卷落進他的視線裏,便沒有再繼續機關那個話題糾纏下去。翻眸凝了眼寧心,疑惑地打開畫卷。
他無心欣賞女子的容貌,而急於翻看落款處。
是徐昭儀。
看到這個名字,腦海裏似有什麼東西被遺漏,停擺在底部的目光慢慢往上挪動,直到將畫卷女子再三觀看後,薄唇緊抿成線。
“像不像認識的故人?”
她打開自己手中的畫卷,將德妃與徐昭儀兩人的畫卷並排放在一處,相似的眉眼猶如雕刻出來一般,唯獨不同的是,徐昭儀的美是驚豔的,德妃卻多了些清冷淡漠。
清楚仔細得看完這兩幅畫,她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推測。
“聖上將這兩幅畫置於一處,他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珍惜的。”
皇帝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得到過德妃的心,在徐昭儀出現後,他更是將全部的希冀寄托於徐昭儀的身上。兩人齊齊早逝,他更是將她們兩人當做一人看待。
德妃的身體,徐昭儀的心。
不明就裏的皇帝傾向後者更多一點,可,有天他明白德妃的心後,是否會懊悔當年做的那些事,早早斷送了德妃的一生呢。
“九殿下,你信我嗎?”話鋒頓轉,寧心莞爾一笑,神色凝重道:“我希望九殿下是能信我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九殿下一定要相信我,答應我的事,九殿下記得遵守。”
後麵的幾句話,她的聲音輕若細蚊,輕得連香玉都聽不清楚究竟說了些什麼。
君揚還未反應過來寧心的轉變,已然聽到她揚聲說起,“我手裏擁有德妃娘娘第二本手劄,裏麵清楚的記載了關於德妃娘娘失德的真相。九殿下,隻要明日我們把這些證據交給聖上,相信太子殿下的冤屈就能洗清。”
“唐……寧心。”他懵懵懂懂得注視著寧心,完全不明白她說那些有什麼意義,什麼明日,什麼證據的,他統統聽不懂,“你瘋了?”
這時,冷冽的燈火急速的竄動著。
書房的大門被人用力從外麵踢開,一群黑衣人魚貫衝進來,提在手中的刀劍架上三人的脖頸。
寧心沒有任何的抵抗,她定定得望著門外,心,快速跳動著,仿佛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