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
子虞將粗閱後的奏折遞交到君玄的案牘前,看著散亂一片的奏折,著手整理起來。
處理好這些奏折,明天應該就能稍微空閑下來。臨近年底,奏折的數量有所減輕,就是裏麵的內容不複往日簡單,嚴重的還關乎著生計。
諾大靜謐的宮殿裏就剩餘他們兩人忙碌著,縈繞在耳畔邊滿是翻動奏折的響聲。
子虞偷偷打了哈欠,翻閱的速度放緩不少。
殿門從外打開,宮人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君玄見狀,手中的朱筆一頓,抬起頭來正巧看到子虞勞累的神情,睨了眼手邊僅剩的幾道奏折,“你先睡一會兒,待本宮處理完這些奏折,你在分類也來得及,今晚就在清寧宮宿下吧。”
“殿下,晚上不回去了?”合上奏折,子虞愣怔地看向君玄。
“本宮是讓你晚上留下,這幾道奏折你好好參謀一下,明日早朝前告訴本宮你的想法。”
君玄抓起那幾道較為重要的奏折扔到子虞的案牘上,太過重要的奏折是要直接呈遞上去的,他能做的就是在上朝時,提出自己的想法及具體的做法。
夜色深沉,他揉了揉眉心,揮手就把宮人手中的茶盞退了回去。
子虞一聽是讓他留下,長長鬆了口氣,端起茶盞輕呷了口,這提神茶喝了已有數杯,可這精神卻沒有半點的提高,反而越來越嗜睡。
既然君玄叫他夜宿宮裏,那就睡吧。
“微臣謝過殿下。”手臂一擺,他順勢匍匐在案牘上闔上雙眸,“微臣先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嗯。”
君玄以鼻音應答了聲,繼續垂首批閱起奏折來,眼瞼輕抬,他注意到宮人仍佇立在旁側,似在等候著什麼。
他瞟了眼熟睡過去的子虞,不動聲色的將奏折批閱完畢,起身,跨出殿門,同守門的宮人交代了幾句轉身就走。
那名宮人依舊尾隨在他的身後,待來到一處較為僻靜的拐角處,君玄方停下來,“有什麼事,說。”
“回稟殿下,夜魅回來了。”說罷,宮人緩緩抬起下顎,掌心自臉頰前一會而過,收起偽裝的人皮麵具,露出他本來的麵貌。
君玄半眯起雙眸,臉色沉鬱幾分,甩袖就往長階走去。
身後的宮人將話傳到後,迅速隱於夜色裏,仿佛他從未存在過一般。
周簡牽著馬車等候在清寧宮外,看到君玄急匆匆的走來,趕緊牽著馬車迎上前去,“殿下,九殿下等候多時了。”
聞言,君玄一怔,旋即打開車門走了進去。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一進去,君玄掀開袍裾坐了下來。
君揚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敲了敲車廂示意周簡駕車,“沒多大的事,我聽說夜魅找你,就想過去看看那個女人的嘴臉。”
下毒一事,線索到了車夫那裏算是徹底斷開了。王美人懸梁自盡,不過是個假象罷了,用來欺瞞世人的。
真正的凶手至今沒有找到,而夜魅卻在這個關鍵時刻主動找上門來,這可是這些年來絕無僅有的。
“阿九。”他的措辭令君玄微覺不滿,皺眉低叱了句,“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還是柳妃。”
“這些話,我也就在三哥麵前說說罷了。我自然知曉她的身份是柳妃,但,她連夜見你,我就很難視她為柳妃娘娘了。”
君揚聳了聳肩膀,人前他當她是高貴的娘娘,人後她不過是他們手裏的棋子罷了。顏麵,這兩個字,似乎今晚不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隨你吧。”君揚總有著他自己的一套道理來說服他,他也不願管得太多,倦意湧上來,闔上眼眸不禁作想著,柳妃找到他是為了什麼。
莫不成,是要他保她的兒子嗎?
馬車顛簸得教他有些難受,眼瞼輕抬,伸手就推開車窗,冷風頓時趁機灌進來,驚得君揚哇哇大叫起來。
車廂裏好不容易熏暖的暖意,被冷風驅散的無影無蹤。
君揚哆嗦的靠在角落裏搓著雙手勉強汲取些暖意,“三哥,你是要凍死我嗎?”
出來的倉促,他隨意披了件外外袍,後來是在周簡的提醒下,他方發覺穿在身上的是寢衣。
“阿九。”君玄垂下眼瞼,喑啞的喚著他,“等會兒我讓周簡送你回宮,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見她。”
起初,他是有打算去見見她,看她要跟他說什麼。仔細想了想,他覺得是沒有必要的。事已至此,她往後要走的路,他隻能看著,以靜製動。
“不見?為什麼不見?你就不想聽她說些什麼嗎?”君揚詫異的盯著君玄看,為什麼不見,難得她肯主動一次。
君玄側首凝了眼君揚,有時候他精得很,有時候又有些愚笨,都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的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