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回話之際,她環視了眼兩側的妃嬪,在場的,不在場的人,誰都可能是那個凶手。
“傳太醫上殿。”皇後側首對宮娥說著。
不一會兒,太醫已出現在寧心的麵前。不容皇後開口,他俯身檢查起寧心身上的衣物。
而後,他拉過衣袖,說道:“啟稟皇後娘娘,這位姑娘的衣袖上有催孕的香粉,柳妃娘娘正是受了此物影響才出現早產跡象。”
皇後凝了眼寧心,擺手屏退太醫,又張口喚道:“傳徐嬤嬤上殿。”
徐嬤嬤便是柳妃近身伺候著的嬤嬤,進殿後,她看了眼寧心,旋即跪倒在地,靜候皇後盤問。
“徐嬤嬤,把你知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大家,不得有任何的隱瞞。”皇後淡淡說著,“你是宮裏的老人了,該清楚欺上瞞下的下場。”
徐嬤嬤頷首應了聲是,事無巨細的都說了出來,在說到寧心與柳妃共處一室時,不由停頓下來。
“當時,老奴在殿外不知娘娘與這位姑娘說了些什麼,隻是隱隱約約聽到些動靜……”徐嬤嬤垂低螓首,弱聲回道。
皇後皺眉,低聲道:“把你聽到的都說出來,以免旁人說本宮冤枉了區區一介草民。”
“是。”徐嬤嬤顫聲應道,“老奴聽到什麼一起死,還有毀了什麼的,最後是娘娘動怒要這位姑娘滾出去,老奴察覺到事情不對才闖了進去。那時,娘娘的情緒很不穩定,在這位姑娘離開不久,娘娘就見了血。”
“一起死?是要柳妃和腹中孩子一起去死的意思嗎?”皇後抓住這兩個關鍵的字眼,厲聲問向寧心,“本宮要是沒猜錯,姑娘應是蘇采女府中的婢女,可是為了蘇采女一事而眼紅同樣懷有身孕、即將臨盆的柳妃呢?”
話落,她猛地一拍桌子,銳利森寒的眸光剜向寧心。
“照這樣說,明擺著是不滿聖上的裁決,借此報複的,其心可誅。”底下不知是誰突然脫口說出這句話,緊接著,妃嬪們交頭接耳對寧心指指點點。
“聖上,皇後娘娘,這還要審嗎?就算這毒不是她下的,激怒柳妃是罪一,麵見聖上竟還蒙了臉,此乃大不敬,兩罪並發,賜個死罪又有何妨呢。”
一美人走到殿中央,憤憤道。
“妹妹暫且消氣,這事的來龍去脈終究是要弄個明白的。後宮在本宮的掌管之下,從未有過一樁冤案,今日,本宮亦不想冤枉了人。”
皇後勸退美人,比起方才的盛怒,言辭間又有幾分緩和之意,轉眸看向寧心,“本宮問你,這罪,你認還是不認?”
“民女偶感傷寒,故而才蒙臉麵聖,並非不敬。民女曾經確為蘇采女婢女不假,但早於月前被驅逐出府,主仆情不深,民女又怎會為了此事而舍棄自身性命呢,望娘娘明鑒。”
說罷,她刻意淺聲咳嗽幾聲,以證傷寒並非弄虛作假。
她與蘇曼音在宮中時,芙蕖宮的宮人都能證明,蘇曼音與她間的主仆關係確實不好。
“兵書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嬪妾頗為認同皇後娘娘所言,到底是主仆一場,又受盡相府數年恩惠,憑著那些恩惠,想替昔日主子出口氣,倒不是不可能的事。”
沉默已久的顧玉寒,倏然接過話尾,漫不經心地將罪名重新推回寧心身上。
聽了顧玉寒的一席話,其他的妃嬪一一頷首認同。
見眾人都不吱聲,顧玉寒站起身來,再次開了口,“柳妃乃一宮之主,又怎會為了栽贓嫁禍這罪婢,鋌而走險自己害自己呢。嬪妾覺得,人證,物證俱在,這口供確實不怎麼重要。”
說這話的時候,顧玉寒注視著寧心越發慘白的容顏,唇角綻出一抹陰狠的笑容。她真是要感謝這個挖陷阱的人,居然想到這麼好的法子,一石三鳥。
皇後若有所思朝皇帝方向側過身去,思索片刻,方緩緩說道:“事關柳妃與腹中皇嗣,這個主,臣妾不敢擅做,不知聖上有何想法?”
皇帝皺起的眉心不曾舒展過,陰沉凝重的臉色教人看不透他的想法,他瞥了眼寧心,指了指她的黑紗,“把黑紗給孤王揭下來。”
寧心不語,隻好照做。
依現在的情形,她要拖延時辰等人來救,也不知瑾瑄她有沒有領悟她的意思,這麼久了,為什麼遲遲沒有消息。
“孤王記得你。”看清寧心的容顏,皇帝憶起芙蕖宮一事,陰冷的笑著,“替采女攬罪那會兒,主仆情誼深切的令孤王都動容呐……孤王問你,是深,還是不深?”
聞言,寧心渾身一顫,冷汗沿著額頭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