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經過若水的那番話後,寧心不清楚瑾瑄的疑慮是否打消,當即平複下悸動的心情,側首注視著她呆滯的神情。
看來,瑾瑄也被嚇倒了。
兩人尚未走到盡頭,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群內侍站在那條界線處,張頭探腦任誰都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安汝海仰望著竹林上方的那片遼闊的天際,湛藍的天空偶有白雲飄過,饒是這般明媚的天氣,都無法驅散他心底的那抹憂愁,無聲的淺歎幾聲。
過了片刻,身旁一名內侍向他靠攏,低聲地道了句,“安總管,公主殿下出來了。”說罷,他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穩。
安汝海揮了揮手中的拂塵,示意內侍們退開路來,恭順的俯身向瑾瑄作揖道:“奴才給公主殿下請安。”
耽擱這麼長時間,也不知聖上是否會降罪,可這明月清風,是他們斷斷不敢擅自闖入的。
瑾瑄擰眉,道:“不知何事要勞駕安總管親自出馬?”能請動安汝海親自出馬的事不多,但每件事卻都是嗜血的,總會犧牲幾條性命。
隱隱地,她後怕地凝向身旁的寧心。
莫不成是未央宮柳妃出了大事,現下是要興師問罪嗎?
“回公主殿下的話,奴才奉旨來請公主殿下的貴客過未央宮問話。”安汝海麵不改色地答著,縱橫皇宮數年,他早已鍛煉出凡事不驚的本事。
瑾瑄大驚,“柳妃出事了?”腰際傳來碰觸感,明白是寧心的示意,她忙斂起驚慌神色。
“公主殿下非要問奴才,奴才也隻能告訴公主殿下,柳妃娘娘現在很不好,此事已驚動聖上,奴才這麼說,公主殿下如此聰慧,應能猜出柳妃娘娘的不好,是到了何種程度吧。”
未央宮現在已亂了套,他怕再這樣耗下去,真的會受到苛責。不好把話挑明了說,委婉的告知瑾瑄柳妃的狀況。
安汝海扭頭給內侍遞去眼色,內侍們旋即走到寧心的身旁,一左一右,“姑娘,請……”
早就蒙上黑紗的寧心微微扯起唇角,看來,事情真的不似表麵看到的這般簡單,饒是安汝海半字不肯透露,又哪裏瞞得住她們。
柳妃很不好,顯然不是動了胎氣如此輕鬆,最壞的打算便是小產。
一個獲得皇帝萬千寵愛要降臨的皇嗣,一舉一動都受到整個皇宮的密切關注。可,一旦要是有了性命危險,宮人才敢說‘不好’二字。
深知與這群內侍說再多,都沒有人會相信,與其如此,還是省著點口舌,籌謀下待會兒要為自己開脫的說辭。
寧心朝著瑾瑄緩緩搖了搖頭,走到她麵前時,徒手負於身後,扳出三根手指向她示意,但願她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同樣是女子,寧心依舊堅持著之前的想法。柳妃要陷害她,大庭廣眾之下做這件事,豈不是更讓人百口莫辯。
行至未央宮外就能聽到從裏麵傳來的淒慘叫喊聲,寧心驀然頓住身下的步履,眉心擰起,是要生了嗎?
正殿裏,皇帝與皇後並排坐在上首位置,底下兩側是坐擁妃位的妃子,而後則是那些嬪妾。
曾幾何時有過這樣相熟的畫麵,當初在芙蕖宮,不也是這樣的陣勢嗎,不同的是,那日,滿殿的太醫,隻是換成了今日的妃嬪。
看來,幾乎是整個後宮的妃嬪都傾巢而出。
安汝海俯在皇帝的耳畔輕語幾句,隻見皇帝陰沉的臉色又寒了不少,擺在茶幾上的那隻茶盞,隨著寧心跨進殿門,利索的丟擲在地上。
見慣這些場麵的皇後從容不驚,倒是嚇住了那些膽小的妃嬪,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抖動聲。
寧心筆挺的跪下,神色絲毫不懼,鎮定得叩拜道:“民女拜見聖上、皇後娘娘。”
後宮之事素來由皇後主持,這回,依舊是皇後先開的口:
“柳妃受了毒物影響,導致腹中胎兒早產。未央宮宮人一致指出,當時你與柳妃共處一室,最後更因得罪柳妃而離開。說,是誰幕後指使你下毒謀害皇嗣的?”
直到皇後當麵點破這個,寧心方如夢初醒。
不是動了胎氣,而是受了毒物影響。
是柳妃的同歸於盡,還是她為旁人做了嫁衣呢?
“回皇後娘娘的話,民女不知。”挺高胸脯,她較為大聲的否定這條罪名,“民女受瑾瑄公主邀請入宮,事先並不知曉會遇到柳妃娘娘,又怎會想要謀害皇嗣,此事必有蹊蹺。”
後宮爭鬥素來就藏在背後,誰與柳妃有仇怨,誰又見不得柳妃腹中胎兒的好,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