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投進寧心的懷中,死命的扯著她的衣裳,瞳孔裏滿是驚恐,“姐姐走後不久,就來了一群凶神惡煞的人,見到東西就砍,走的時候更是放了火,說……說要姐姐小心點。”
寧心邊幫玉真包紮傷口,邊整理起思緒。
是尋仇,還是上回未結束簡單的殺人呢?她記得,若水說過,服用毒藥生還者,明月閣便不再派人傷她。
還是說,又換了一幫人來取她的性命嗎?
她湊巧出去,索性就傷了玉真、放火燒了鋪子來給她提個醒。
躲在暗處操縱這些事的人會是誰,會是他嗎?
半個時辰後,這場大火終於停歇,該燒毀的都毀了。她辛苦多時的心血,皆隨著大火付諸東流。
拜托婦人暫時照看下玉真,寧心扭頭就衝出小巷。
他以為這樣就能打擊到她的話,他就大錯特錯了。除了玉真外,鋪子裏任何東西她都可以舍棄,沒有任何的怨言。
可,他卻傷了玉真,那不僅僅是她的妹妹,更是他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有什麼不滿的盡管衝著她來就是,做什麼拿無辜的人下手。
寺廟一如數日前的模樣,冷風吹開寺門,吹遍各個角落帶起塵埃,灰敗的四壁有了裂縫,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久不經剪裁的花叢雜亂的生長著,凋謝幹枯的花朵垂掛在枝條上,風一吹,悄無聲息的墜入土壤裏。
眼前的一切,都跟她上回看到的不一樣。
沒有誦經木魚聲,沒有縈繞院中的檀香味。僅剩下的是寧心的惶恐,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到這個地方來,心砰砰跳的厲害。
‘咯吱……’禪房的房門輕輕一觸即開,滿室的幔紗及地,沒了濃鬱的熏香遮目,她一眼就能看遍房間。
指尖滑過木桌帶起一層淺灰,那****打翻的茶盞依舊覆在原位,顯然,她離開後,便再無人進來這裏。
香氣雖有殘留,已然是昨日餘下的。
人去,樓空,大抵便是這樣。
黑眸燃起嗜血的怒火,憑什麼,他到底憑著什麼。
“你給我出來,你出來……”扯落垂掛的幔紗,他在這裏生活數年,她不信,找不到他的蹤跡。
幔紗無力的鋪在地麵,整間禪房空洞的呈現於寧心的麵前。
沒有人,任憑她在他的地盤大喊大鬧,都不見半個人影出來阻止。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這場火驚動不少人,京都府尹派官兵前來問話。被問及是否有得罪的人時,寧心咬牙否認了,輕描淡寫的講述了下事因。
她不想官兵介入到這件事裏,沒有任何的證據,就連是哪個幫派幹的都說不上來,繼續查下去,對她沒有半點的好處。
況且,她不要玉真活在擔驚受怕中,寧願暫時息事寧人。
官兵前腳剛走,子虞和周簡後腳便出現了。
望著化為灰燼的店鋪,兩人麵麵相覷,簡直難以相信。
“唐姑娘,出什麼事了,怎麼鋪子都給燒沒了?”子虞指了指猶在冒煙的殘骸,之前的畫麵如走馬觀燈一一自他眼前掠過,可是他眼花了,怎麼就這樣了呢。
寧心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道:“舍妹貪玩,不小心點著了晾曬的布匹,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句話,她已經說了數遍。
“舍妹?”子虞咳嗽幾聲,他沒聽錯吧,她有個弟弟不假,什麼時候又多出個妹妹了,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寧心頷首,“早年走失的,昨日剛尋到。你們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深知子虞有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脾性,她將話題牽回到他們身上。
“殿……”周簡剛張口說話,發覺周旁有不少人,立馬就改了口,“公子想見唐姑娘,眼下情況,怕是得讓屬下們無功而返。”
這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應該沒有心思隨他們進宮了吧。他們又不好強人所難,隻等著她的答案。
寧心回首看向坐在角落裏的玉真,猶豫著。
“唐姑娘有事在身,公子是通情達理之人,應能明白姑娘的難處。”順著寧心的眸光望去,子虞見到她口中的舍妹後,當下就明白了她的猶豫。
確實,這個節骨眼兒,她不去也是情有可原。
“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這些事,過不久自會有人來處理的,唐姑娘,盡管放心便是。”
說完這些,子虞領著周簡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背後的寧心倏然出聲喚住他們的腳步,她疾步走到子虞的麵前,蹙眉道:“我隨周侍衛去見公子,舍妹怕生,勞煩陳大人代我照看。”
子虞抿抿唇,想不出婉拒的理由,頷首應允她的請求,“承蒙姑娘不棄,我這就帶她先行回府,晚些時候,姑娘來陳府領人便好。”